“我希望下个对付十字军的任务能算我一个,”亨利说。
兰克斯特从他的书本里抬起头来,挑了挑一只眉毛。“为什么?”
“我的兄弟是他们中的一员,我要杀了他。”
兰克斯特点了点头,不再担心。“很好。我会把你加上去。”
那个自负又愚蠢的兽人。
两个兽人中的小个子冲进了门厅,直接陷入一堆十字军的包围中。
他充满恐惧的呼救声让其他人行动了起来,大个子的兽人迅速地评估了眼下的形式,接着冲了进去。他挥舞着自己的盾牌,无数利剑被他撞向一边,他把小个子兽人推到自己的身后。
牛头人滑步钻进门内,她的双手画圈,发着绿光的漩涡在其间成形。亨利一边奔跑一边将暗影聚集于身,又以暗能爆弹的形式打了出去。它突入进一个红衣教士的嘴里,震颤他的下颚,打断了他正在吟唱的法术。巨魔的身形宛如蓝白色的闪电,他挥舞的匕首快到几乎看不见。
在亨利背后的牛头人忽然惊叫起来;十字军已经发现正是由于她的存在,他们才没法干掉其他人。于是有三个人直朝她而去。亨利集中精力,制造了一个发着微光的气泡罩在她身上,十字军懊恼地叫嚷着,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武器砍上去直接便会弹开。
接着他们中的一个人把目标转向了亨利,他的利刃插进了亨利的上腹。
亨利的专注被打断了,魔法盾也随之消散,牛头人因疼痛而发出的哀嚎很快便被临死前的喘息所替代。她倒在他的身后,像是一座小丘,她的蹄子撞在大理石上,咔嗒作响。
“治疗他,伙计!”
失去了德鲁伊,大个子兽人已无法再支撑下去。他的盾牌凹痕棋布,血从他前额的伤口里流了出来,他像拭去汗水一样把鲜血抹掉,但眼里已然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希望。
“牧师,尼!治疗他……没掉他沃们撑不下去……”
“我做不到!”亨利绝望地看着巨魔。“我从没接受过那种训练……被遗忘者不能……”
“那沃们都得挂了。”
亨利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不是现在他那么接近……接近找到她,接近复仇的时候。
他延伸自己的思维,略过那些急于涌向他的暗影,开始寻觅。
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中,他退缩了;但随后又加强了自己的意志。他知道这种烈焰的灼烧是什么,他早就把它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但这必须要得到改变……
他找到了,把它吸收进去。
这是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像是全身浸在熔化的岩浆中,亨利凭着自己最后的意志力,承受住了疼痛,接着把它扔了出去……
亨利的手指间射出金光,整个房间迅速被光辉所充盈。战士的身体也闪烁了一小会微光,然后他站了起来,前额的伤口似乎已自动愈合。
亨利让自己镇静了下来。这次肯定要更为痛苦,他知道一会儿要面对什么,知道他要付出代价,但他确实寻找到了圣光,并把它吸入了自己的体内,他僵死的身体组织和腐烂的神经皆因感觉的复苏而哀鸣。他听见了痛苦的呻吟,随即意识到这正是他自己,他可怖的双眼紧闭,嘴唇也因牙齿的紧咬而裂开。
他喘着粗气,摇摇欲坠;他退后靠在一个挂着帷幕的墙上。他感觉自己空空如也,他的肌肤不过是具皮囊,包裹的是在内部将他燃烧殆尽的烈焰。一种曾名为血液的污秽之水从他的鼻端流下,滴到了暗红色的精美地毯上。
就算死掉又如何?他的思想尖啸着。至少比现在这样好!
在紧闭的双眼之后,他所见的是莫丽的脸庞。
他尖叫着,吸收着……
绝大部分的十字军都他们随着身披的的精锐板甲的咔咔响声倒下了。巨魔再次成为致命杀手,又一个十字军武士的背被插上匕首,不支倒地,接着又是一个。
亨利仅仅是勉强地感知到现在的情形,疼痛感阻塞了一切的思维。光明在他的体内左冲右突,将他撕开;他双膝跪地,随后失去了知觉。
“你很勇敢,”兰科斯特说。“无谋,当然;但勇气可嘉。现在感觉如何?”
亨利感到头脑昏沉,他竭力把头抬至桌面以上。“跟烤全猪差不多。”
兰克斯特吃吃地笑了。“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亨利揉了揉太阳穴。修道院,暴躁的兽人,战死的牛头人,然后……
疼痛。然后是疼痛。那种他自以为挺不过去的疼痛感。
但想到随后发生的事情,亨利呆住了。
他伴着尖叫清醒过来,当同伴们想撤退时,他陷入了盲目的恐慌中,害怕失去找到她的机会,他竭力请求他们,求他们继续。
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那样的情感了。
“兰克斯特,”亨利最后说道,“你告诉过我被遗忘者无法运用圣光。”
“部分人不能,”兰克斯特耸了耸肩。“少数可以,但愿意运用它的则少之又少。我相信你一定体味到了那种置身地狱的疼痛。”
亨利抬起了他的手。“在我醒来时……那个兽人问我能不能复活牛头人。那真的可能吗?”
“可能,但别激动。圣光可以给把被遗忘者从真正的死亡中带回人世,不过仅是就我们的亡灵身份而言。你可不会在某一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又变得和生前一样英俊了。”
亨利张口欲言,但兰克斯特打断了他。“而且别以为你可以跑去瘟疫之地把你安息多年的姥姥也复活了。尸体必须是新鲜的,要非常新鲜。何况,如果你认为使用治疗法术的疼痛感很强烈……把人从死亡之国带回的代价只会更高昂,甚至无法想像。
亨利考虑了一会,随后抬起了头。“能训练我吗?”
兰克斯特微微一笑。“自看到你胸口的那个盒子时起,我就在等着你开口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