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人的纳迦队伍,由深海向奎尔萨拉斯靠近。为首的,是法斯琪和她忠心的侍卫石木。
洛丹伦王都在王子的叛变后,已彻底沦为一座死亡之城。附近居民们多数被亡灵同化,追随王子脚步,余下的,则陷入永久的长眠。
法斯琪带领侍从,奋力杀出重围。她诧异的发现,作为恶魔同僚的自己,在众多亡灵之前竟也无法幸免被袭。她心中不详丛生,亦丝毫没有手软,在杀戮了大片的亡灵之后,她带领着属下潜入了对手无法触及的深海。
“伊利丹,这是怎么回事?”
用魔力打开通信隧道,她的愤怒不言而喻。亡灵的强大已超过她的想象,在纳迦撤退的途中,许多伙伴永久地倒在了那片狼藉的土地之上。
“我们遭遇了背叛,耐奥祖这个卑鄙小人。”
魔力通讯并不稳定,法斯琪无法分辨此时伊利丹的表情。
但她清楚的得知了,在纳迦一族并不知道的时候,伊利丹身后的恶魔,已发动了一场重新进攻大陆的计划。然而,在对力量和全盘部署充分计划之下,他们却漏估了一个人的野心和能力。曾经恶魔部下的耐奥祖,在获得了阿尔萨斯的意识之后,宛如一匹脱缰野马,驾驭着数以万计的亡灵开始在大陆上独自肆虐。
这是一场是失控的战争,可笑之极。
“我们必须杀死阿尔萨斯,让耐奥祖付出巨大代价。”
通讯中,伊利丹的霸道与怒气一齐涌出,被曾身为人类的对手阻挠,这并不是但他乐于所见。然而他没有吩咐属下直接强攻的意思。他清楚的知道,纳迦一族的力量,在巫妖之前是何其脆弱—— 一切,必须从长计议。
“去,去找到上层精灵,眼下,他们也该表个态了。”
伊利丹如是说道。
当纳迦一族踏上逐日族的领土时,所有人都为眼前景象所震撼。
每一棵树木,都燃烧着碧色的火焰,每一具干枯的尸体下,都遍布着赤色的鲜血。他们看不清土地的颜色,石头,草地,台阶……红色,一切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还有那恶魔曾经在此驻留的气息——来自地狱的腐臭。
“站住!你们……这些……恶魔!”
几个上层精灵围了上来。以衣着判断,他们是逐日一族的侍卫、最强大的是守护战士。可眼下,精灵一族特有的白皙透明的肤色中,竟渗着一种莫名的灰。他们气喘吁吁,摇摇欲坠。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眼中有一种邪恶正在若隐若现。
“我们是昔日的盟友,让开,我要见你们国王。”
法斯琪低低地说道,但手中法杖已经握紧。比起以往对精灵的记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诡异了。
“回去吧,王,已经驾崩了……”
为首的侍卫回答道,说到驾崩,他竟抑制不住悲伤,当场哽咽。随之,剩下的侍卫也一齐悸动起来。在他们颜面之时,法斯琪看到了他们肤色中的灰色更深了。
“为……王……报……仇!”
抽泣了许久,那为首的侍卫才放下颜面的双手。灰色的手掌,此时握到了腰间的剑柄上——他的眼睛,带着一种迷茫。继而,所有的侍卫也和他动作一致,他们一齐睁大着碧色瞳孔,向着纳迦的人群凝视着。
碧色瞳孔,一个刹那化为红色。
“散开!”
纳迦人群如蛇类一般散入了各个方位。
冲锋的精灵侍卫在接近的一瞬,被被术法锁在冰块之中,动弹不得。
“不愧是法斯琪大人!”
纳迦侍卫长石木赞叹。
法斯琪嘲讽一笑,琥珀之眼向着侧前方望去——出现了一队新的上层精灵。
那是一队由女性精灵组成的队伍。冰冻的术法,正是她们的手笔。
“失礼了。”
为首的女性法师略一颔首,眼角侧向冰冻的精灵侍卫,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忧伤。”如你所见,我们的部族为魔力侵蚀所发狂。眼下我们的王子正在努力解救我们,恕我无法让你们再度前进。”
法斯琪亦略微点头。
她感受到空气中莫名的波动,在前方苍色天空之下,一些魔力闪电正在微微颤动。
“来了!”
为首的女性法师低声说道,与那些发疯的侍卫一样,她站立的同时亦有一种莫名喘息的迹象。
法斯琪注意到空气中越来越集中的法术粒子,开始向前方天空之下的位置涌去,愈来愈快,愈来愈强。
轰轰……唦!
前方猛地发出一阵巨大的奥术爆破声,随之,一阵难以言语的法力气浪涌来,几乎将人掀翻在地。
森林所有燃烧的火焰,都在这个瞬间都被气浪所灭。大气中的血腥和恶魔气息的腐臭,亦在这个同时全然驱散。森林中的不安回复常态,远方天空的苍色亦消失不减了。
然而,它没有恢复以往的流光溢彩,而是成了那种最平常无奇的、沉静而寂寞的蓝。
冰冻消散,发狂的侍卫轻轻地滑坐在地上。肤色中的诡异的灰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正常疲劳的脸色。
“这不是真的。”
侍卫长抚着额头,没有痛哭流涕,他只是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伤感。“我真的无法想象,太阳之井被我们亲手毁灭了……”
“陛下别无选择。”
女性法师将侍卫长从地上扶起,望向纳迦一族,眼神已不如方才那样精力充沛。
"如你们所见,那个恶魔侵入了我们的土地,污染了赖以生存的太阳之井。眼下我们只能选择毁灭它。我们现在虚弱极了,即便作为盟友,我们也无法为你们再提供任何帮助,我们无能为力。”
没错,虽然只有短短时间,但法斯琪见证了那些精灵从精力充沛,到开始衰弱的过程。她心中无疑是动容的,曾希望能够获得一个强大的盟友,但此时此刻,他们已无法满足自己的任何愿望。她不是傻瓜,她不希望拖着一个累赘。
”让我和你们的王子对话。”
法斯琪脸色凝重,慎重得再度确认。
女性法师苦笑摇头,打开魔力通讯。这样轻松的法术,都让她咳嗽不已。
那一边,凯尔萨斯王子正和几个同僚一起,仿佛商议什么。感受到法斯琪的信号,他们都停了下来。
“纳迦之王……”
上层精灵面对空前的落魄,凯尔萨斯的风度却依然不减。他向法斯琪缓缓行礼,表情沉静而悲悯。“如果你们的意图还是以往的结盟,那么此时,我无能为力。”
“纳迦一族会竭尽全力,帮助陛下度过困境的。”
不知为何,法斯琪的回答有些冲动。她难得的表示好意,抑或不经意间,她也为这位不同反响的王子所折服。
“感谢你们,可是我们已有决定了……”
王子脸带歉意,“我们要去达拉然,在那里,我们一定能找到解决吾民之苦的方法。”
然而精灵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达拉然亦遭受了一轮亡灵的侵袭,沦为一座废都。一些法师奋勇战死国土,另一些,则不幸沦为天灾的爪牙。
洛丹伦的各路大军都被痛击,主力几近全灭,只留有残部,在流亡中寻求友军。然而残部即便聚集成军,亦只是残部作风。他们的口中和心中,不断重复着恐怖的回忆,使得他们身心恐惧,难以作战。
他们需要一个新的首领,前所未有强大的首领。
时机使然,这时一个曾经为人非议的战士,策马站在了战斗的最前方。
加里瑟斯。
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个性,厉惩逃逸部下的作风,在这个奇特的时机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前方是虎狼一样的敌人,后方是残暴更甚的将军。想要生存,只有战斗!部队被重新整编出击了。
达拉然便在这样疯狂的攻势之下,被加里瑟斯大军强行地拿下。
废弃的城市,再度飘扬联盟的旗帜。
加里瑟斯为这场标志性的胜利所狂喜,面对士兵轰天的掌声,他予以他们光明未来的设想。他自封为元帅,这是梦寐以求的荣誉,他是实质的达拉然之王。
“没错,我才是国家的英雄!”
他雀跃若狂。
达拉然旁的河流,一支纳迦小队正贴着河底逆流而上。是夜,一场莫名的冻雨在达拉然落下。
军用物资远已不足够了,半数士兵只能借助破落房屋,作为临时地栖身。他们两小时一轮班值夜,以维护这得来不易的达拉然废城。这星月无踪之夜,总予以人不好的联想。见证了亡灵奇袭的哨兵,此时,已将感知神经发挥到极致,宛如胆怯的豪猪,汗啥竖立。
“什么人?!!”
值夜哨兵,发现几个黑影正在靠近。他们当即吆喝,半是制止,半时壮胆。
对方没有作声,直到触及火光之处,哨兵才看清,这不过是一群流浪的妇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冻雨湿透了她的斗篷和发髻,苍白脸色虽是憔悴,却依然不乏难以言语的气势。
年轻的哨兵本能地胆怯,他上前询问道,“您还好么?夫人。”
为首的女子点了点头,说道,“我要见你们的将军。”
“您说的,是加里瑟斯大人?”
提到那个暴戾上司之名时,哨兵不由心底涌上一阵寒意。他小心翼翼地确认女士来意,直到获得答案时,才作出肃然起敬的站姿,正声道,“加里瑟斯大人,已荣升了我军的最高统帅,现在已经是加里瑟斯元帅大人了。”
女性温柔的瞳孔中,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她从怀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海珠,交予哨兵,“这位小哥,能否替我转交元帅阁下?”
出生乡野的哨兵,竟是痴了——粗糙的掌心中,海珠光华卓然,宛如一盏能够自燃的明灯。这是山村野夫也能明白的贵重哪。
“不成敬意。”
女性见他迟疑,便塞了另一珠子入他袖口,光华大小,只逊信物一点。
那哨兵又是一惊,随之胆怯地一笑,果断的将珠子还给了她——加里瑟斯大人的客人,是这般好脾气的么?只怕此刻收下,还有苦事还在后头,小命要紧。
他向女士行了一礼,便和旁来的哨兵交了短班,跑进城内向元帅通报——不一时,身披盔甲的元帅竟亲自来迎了。
女士拉下披肩斗篷,对元帅颔首行礼,风度优雅,一派无懈可击之势。
手握盟军重大兵权的男子,此时此刻,竟也是有些失措的。他舒畅地大笑出声,却又慎重地曲下身子,轻轻握住来宾的手掌,炽热地吻在那苍白的手背上。
深海的寒冷之气,这一刻,仿佛灼伤了他滚烫的嘴唇,涌向他的额头……然而他虽然头痛欲裂,却依然以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陶醉地呢哝。
“哦,法斯琪,我的小可怜。”
火舌慵懒地舔弄着干柴,屋内充满橙色光芒。这间被改作指挥厅的会客厅,眼下,又恢复了以往的用途。元帅加里瑟斯的贵宾,此时此刻,正披着一块干燥的毯子,坐在炉旁木椅上。
她双眼凝视手中红茶,一动不动,仿佛思考甚么,又仿佛专注而渴望,要从那升腾的热气中再获取一些热量。
暴躁的元帅难得的好脾气。他坐在不远的对面,欲言又止。
“祝贺您!”
许久,法斯琪才抬起温柔的双眼,视线落在眼前军人刚毅的脸上,似笑非笑。
“哪里,托您的鸿福。”加里瑟斯略有失望,他期许从她口中能听到更多女子气的话,而不是眼下这种客套却距离的语气。
法斯琪的笑意加深了。鼓了两下掌,她呼唤了一个名字。
很快,厅外传来两下叩门,随之两个卫兵护送两位女性,抬了个木箱进来。木箱落地,发出沉重的闷箱。
箱开,满室灼眼金光——
竟然,是一整箱金子。
“战乱之时,妇孺之辈,真不知该做些甚么。”
法斯琪走到木箱旁,拿起一块纯色的金条,放在手心摩挲,眼神也是鲜有的迷茫,“家园已毁,我们也不知何去何从。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那些老弱病残的族人。”
她的意思,想要留下?
加里瑟斯心中狂喜,终于听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言语之一
——她,竟也有软弱的一天。
“愿为夫人效劳。”
他笔挺地站起身来,摆出了以往的骑士派头。他已许久没有这般刻意了,他甚至担心自己显得僵硬而做作。
“衷心感谢您。”
法斯琪的嘴角微微上翘,“那么,这里的东西就充作大人的军饷吧。我衷心祝愿大人再创奇迹。”
法斯琪的纳迦小队,就这样在达拉然轻易留下了。
她没有立即提及上层精灵的事。
抵达达拉然之前,她已得知凯尔萨斯在银松和亡灵开战的事,她能预料战斗的结果,也能预料上层精灵到达的时间。在那个时刻到达之前,她决议和那个男子好好相处。她不曾料到这个愚蠢的家伙可以爬到这个位置,冥冥中,她也开始相信命运这种东西的存在。
“我决不允许上层精灵和人类结盟,决不允许!”
面对窗外泛出鱼肚色的天,她的拳头落在石灰岩的窗沿上。
距达拉然几十里外的天空中,此时,数千赤色喷火龙鹰正协同主人奋力战斗。
银松区域一战,加里瑟斯大军的分支幸运地邂逅了苦战中的上层精灵,两军合璧作战,开始将优势迅速拢于我方。胜利的果实,渐渐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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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鸟鸣,温柔地刺激战士的耳膜,所有人都疲惫得睁不开眼。
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一月,还是一年?
——事实上,只有一天。
加里瑟斯大军的先遣,在银松和上层精灵的戏剧性的邂逅。人类在战斗中的韧性作战,弥补了上层精灵因太阳之井毁灭而带来的不稳。双方合作以一种小型锐刀的风格,将不死军团密不透风的阵势一点点撕裂。最后,才奠定了这场胜利的基础。
绝处逢生,让双方都增进了好感。
“凯尔萨斯陛下!”
马格洛斯是先遣大军的指挥之一,也是凯尔萨斯的熟人,机缘巧合,他曾受恩于凯尔萨斯。在银月一战之后,他虽知道上层精灵失败之后的窘境,却依然以“陛下”这样的尊称称呼王子。无论军内军外,均是个作风稳健,拥有为人称道的白银之风的男子。
“马格阁下,请不要称呼我为陛下,太过惭愧。”
面对友好的人类,凯尔萨斯苦笑着,视线扫过坐在地上休息的同胞,”我们愧对死去的冤魂,上层精灵这样骄傲的名字也不再合适我们。”
听闻到银月之战的惨烈,马格想起了曾身为王储的阿尔萨斯,心中一时哽咽,也接不下话去。
“血精灵……这是我们今后的名字。”
“是的,如果这是您的愿望。”
马格洛斯慎重地行了一个礼。
随后,双方进入了军队清点和修正过程。
双方的首领谈到了附近地势合适的部署,及两支大军未来的去向。对话间,凯尔塞斯得知了马格一军,是为开辟抵抗军的新战场而来,也得知了,关于心中期望之地——达拉然在自己离开之后的沦陷。
吉安娜,不知她是否安好?现在身在何处?凯尔萨斯心中划过一瞬的担忧,随即,他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聪明如她,状况定要好过自己。看看眼下的自己——草率地摧毁太阳之井,不过是将族人推入了另一个窘境。眼下对于源生法力的渴望,已称为了一种疾病,愈来愈频繁地侵蚀着同胞的意志。
达拉然此时的沦陷,法师们多数遭遇不测,眼下的魔疾的治愈,也只怕遥遥无期了。
”若是不弃,王子还是可随我回达拉然一次。”
马格洛斯建议道。他表示,虽然此刻队伍中没有法师协助,但加里瑟斯重掌达拉然之后,已有不少流亡法师陆续回到城中,重新开始了法力研究。
王子心中涌上了新的希望。
“不胜感激!”
他并不知道,达拉然已不同往日,已不再将他视若珍宝,万千礼遇。
联盟蓝色的旗帜,重新飘扬于残破的塔楼之上。
身着重盔的骑士侍卫,将曾经的才华之地保卫的异样严实。马格洛斯率领胜利大军回程,受到了士兵夹道欢迎,远远的最高建筑之上——加里瑟斯身披元帅服,凝望入城的部下,刚毅的脸庞下压抑着狂热的喜悦。
然而,轮到血精灵部队入城时,为首的达拉然士兵,却上前决绝地阻碍。
“住手,你知道他是谁吗?”
马格洛斯看到后方血精灵队伍被阻,心中涌上一阵气愤,即刻策马驱返了。
他早已派遣了信使,通知了加里瑟斯关于血精灵试图加盟的事宜,并在信中极力地夸奖了他们的作战能力,指称若有他们协助,抵抗军实力将可翻倍提升。而加里瑟斯没有认可,也没有反对。
负责阻碍的士兵面对马格洛斯的斥责,诧异而委屈,他们不过听命行事。
“元帅阁下!”
马格洛斯策马重新入城,跑到元帅大本营的建筑外,不顾他人眼光,单膝跪地,语气恳求。“请您再考虑一下,血精灵的战斗力和忠诚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他很聪明,想起加里瑟斯曾经关于上层精灵的评价,及他那出名狭隘的作风……于是强调了两个字——忠诚。
“我知道!”
元帅压抑的喜悦逐渐冷却,无疑,血精灵的来到让他非常不舒服,却又找不出拒绝理由。就逻辑而言,草木皆兵的状况下,绝境的血精灵再度背叛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他始终无法放心这样的族群,一群有着背叛史的、过分骄傲的族群——这是由于他狭隘的天性使然。
“血精灵全军驻守城外,明日再作定夺。”
他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便转身入屋了,留下了单膝跪地的马格洛斯,牙齿咬得咯咯坐响。
“这老混蛋!”
马格洛斯暗自骂道。
这天的晚餐并不对元帅的胃口。
加里瑟斯咒骂数次,并发誓要送这主厨上前线,这样他们才会明白厨房的可贵。他就这样发了半小时的牢骚,直到常驻元帅大本营的客人来访,才安静了几许。
“法斯琪?”
传来那种缓而悠长的敲门声,元帅心下一阵舒服。
“是的,阁下。”
低沉而舒坦的声音传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进来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人,娟秀的卷发,脖子上一串深海珍珠,映衬得诡异而神秘的美。
加里瑟斯不做声地喝了一口酒——达拉然的珍藏,是否有些太过烈了?
次日清晨,大军最高统帅关于血精灵的诏令,回荡在这空旷的大地上——
精灵数千年的命时,不会证明你们的力量高于人类,而只是证明了你们比我们多吃了几十倍的粮食罢了……对撕毁阿拉希之约的盟族,虽然有着不快的过去,但吾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只有一次,也唯有这次机会。
若是胜利,日后我们将以兄弟相称。
若是失败,我们只能形同陌路……
去找沿海之滨的不死族,你们要用它们的尸体铺就你们高贵的路。
不然,我们在多年之后依然只能行动陌路。
”沿海之滨的不死族?……这不公平!!!”
马格洛斯意欲再度走向元帅大本营的方位,为他曾经的恩人再作最后的辩论。海滨之地是不死族的重镇,数万大军都难以攻克,而以血精灵目前的数量和不稳的法力,根本就是一场无法对弈的战斗。这,无疑是让血精灵去送死!
然而,他的披风却被一直纤长的手抓住了。
“感谢你,朋友!”
凯尔萨斯苦涩而嘲讽地望着元帅营的方向,嘴角露出了鲜有的刻薄。他绿色的双眼望着元帅大本营的方位,又转向了海滨之地的方位。
“血精灵,不可被小看了!”
他眼中的被冒犯的愤怒,已转为了一种好胜。这是凯尔萨斯在炸毁太阳之井后,第二个看似合理,却将族人命运导向不利之地的决策。他接下了加里瑟斯挑衅性的命令,休整了全军,决定向着海滨之地行军。他虽然有数千年的寿命,但对比父辈和族中长老,他依然不过是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
强撑着心中的愤怒,他驱策了龙鹰向前飞行……
行军数里后,马格洛斯带领亲信疾驰而来。
“这个,请陛下收下!”
马格洛斯手中是一枚军用的信号弹,他将他塞入凯尔萨斯之手,“如果觉得不妙,请使用这个,无论如何我都会说动元帅大军参与战斗的。这点,请务必相信在下!”
凯尔塞斯微微一笑,感谢他的好意,将信号弹交予自己的副官,他心中只将它当作留念——只是一份心意罢了,有友如此,足以。
“保重,陛下!”
“保重,马格洛斯!”
地面白色的战马,空中血色的龙鹰,在双方致意之后,向两个方向疾驰分开。
远远的,法斯琪站在山坡上,凝视着火焰的龙鹰大军飞翔消失在天边。从怀中拿出一条扭动的小蛇,她对它轻叨几句,随之,塞入身边的小瓶子。
透明的小瓶子,被抛入坡旁如绫瀑布……
瀑布之水轻盈地涌入达拉然的河流,而河流,则奔腾地涌入了浩瀚的大海。
“靠你了,石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