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琪睁着琥珀色的眼,竭尽全力驱赶睡意,疲惫不堪——耳边,传来海水温柔却诡异的共鸣。她静卧浅海的礁石上,如仰望天空般,怔怔凝视头上的海面。
“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千年了呢!”
心中一阵熟悉的孤寂,她以手掌挡住射落海面的阳光,微微侧开了头。
海面正是正午时间,光线眩目得有些过头,然而,却无法让人心生厌恶,毕竟,它让人想起了以前陆上的日子。
“法斯琪大人!”
远远的海底,传来了呼唤的声音。
法斯琪记得那声音,是引导远征小队回漩涡中心的传令官,曾经上层精灵的侍卫总长——德诺尔-石木。
他以着难以置信的速度接近,身后是庞大的、曾经的上层精灵军队,容光焕发。法斯琪有些欣慰,再度****、向德鲁伊复仇的力量,就在他们中间。
没错,就是那些德鲁伊,害曾经身为贵族的自己,成了如今的模样……
德诺尔游到了法斯琪的面前,恭敬地屈身跪下,但事实上他早已没有腿了。他只是曲折着如蛇如鱼的下身,作出俯身下跪地姿势。
略微错开视线,对着族群的新模样,作为首领之一的法斯琪依然毫不适应。
自己,又何尝和他们两样?
她无法想象曾经伸手矫健,能自由穿梭于林间的自己,竟然失去双腿,而以一条半蛇半鱼的肉体取而代之。还有,自己曾山水湖缎般的发色,纠结成了游弋的、不断吐信的海蛇——她几乎不敢触碰它们。
这,就是失败的代价吗?
曾经的上层精灵,沦为了海妖——纳迦。
若不是那场改变大陆命运的爆炸,将上层精灵尽数送到深海,暗夜的权力之争,胜负是谁还是未知。只是如今,失败的上层精灵只能面对这样的窘境,永恒之井残存的**作永不停息的漩涡,将失败的艾萨拉女王族群囚禁于漩涡之下。
几千年的时光,以陆地之身长存于海中几乎不可能。
但永恒之井的巨大魔力,在爆炸之时亦沁入保护它的上层精灵体内,使得他们在漩涡之底便陷入了深深沉睡,直到身躯开始变化,直到他们适应海中的生活。
同时永恒之井的魔力,虽然大部分散于空气中,但残存部分依然能够保护着依赖它的上层精灵,它化作巨大漩涡——海中的永恒之井,在囚禁的同时,亦给予他们源源不断的力量。犹如日后被称为辛多雷的族人的太阳之井。
只是它的力量远没有到达永恒之井或太阳之井的的强烈,它的弱小,让只有在接近之时才能感受它的强烈力量,远离则过于微弱。无疑这给曾经的上层精灵一道难解的魔咒——囚禁即是生,脱离即是死。
神明,却依然给予绝处逢生的机会。
离经叛道的黑羊,德鲁伊族长的胞弟——伊利丹-怒风的出现,让纳迦一族,不再只是罕见的深海遗民。
这个具备成为恶魔之子的英俊暗夜男子,长着一对令人艳羡的琥珀色之眼,他具备曾为英雄的一切条件。只是和平时代的他,爱上了一个不凡的女子——祭司泰兰德,这注定了他一生的颠沛流离。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开始如饥似渴修习魔法,这为他成为日后的阶下囚做下起始。日后,上层精灵在上古之战中成为败者,他亦成为败者的其中之一。他败于兄长的阵营之手,然而此时此刻,他一生最大的失败并非是被囚禁,而是泰兰德已成为他兄嫂的事实。
这份爱为他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直到他自剐双眼,直到他对恶魔发誓效忠,他对兄嫂之爱依然一份不减……
为此,早已身在远方的他,注意才一刻不离兄嫂所在的地面。
为此,他才会将曾经的上层精灵唤醒,欲为自己所用。
“深海的民族——纳迦,醒来吧,我们要集合曾经的伙伴,所有的上层精灵——我们要建立一支前所未有的强大军队……” -------------------------------- 于是,纳迦一族化作了伊利丹的先行军,在缔结盟友的同时,亦不断扩张他们的领土。
然而因为前身上层精灵的体质,使得他们虽然脱离漩涡,却依然无法自由活动于陆之上。于是,他们只能在绵绵的海岸线上,愈来愈多地建立驻点,冷冷地窥视眼前的一切……
而在缔结其他盟友的同时,亦不是一帆风顺的。
上层精灵在经历上古之战后,衍生的分支,较其他的种族更为奇特。
除了曾被著称为——贵族中的贵族的上层精灵所化作的纳迦一族,还有以女王首席顾问——哈维斯一族所化作的魔羊萨特,而最为人所津津乐道,魔力也是最为世人瞩目的,便是那支被驱逐的——逐日者一族的后代及随从,也就是后世被称作——血精灵一族的上层精灵。
与较初期判断不同,萨特没有直接拒绝,却还是有种阳奉阴违的意味——
恶魔一族本性阴险狡诈,是一流的盗匪和阴谋家,利益计较颇多。他们对于拥有萨特之身的对象才报以兴趣,除此而外,他们只喜爱诅咒和捉弄别人。相信在合适之时,友军亦会称为猎物之一。
只是他们的未将这种态度表现明朗,反之,还送来盟约的礼品——世人著称欺诈宝珠的宝物,以示合作。传说将他们含在舌底,可化作任何主人想要化作的对象。
而逐日王朝一族,亦采取了礼貌却冷漠的反应,不置可否。
在独善其身的多年中,他们对于角逐领地的兴趣始终冷淡。继承先祖遗留习性的他们,兴趣一直集于魔法之中,他们坚信,未来将诞生于这种魔力之中,并且将这种孜孜不倦的精神传承后世。
如此,经历多年之后,伊利丹的正规军始终只是纳迦一族。
伊利丹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
已经历万年的他知道,机会只存在于等待之中。
然而,外域日渐激烈的追逐剿杀,使得他分身乏术。
“法斯琪,一切全权委托于你。我虽然无法推进盟约,却也不允许萨特和逐日一族远离我们,尤其是逐日一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纳迦所在的浅海神殿中,伊利丹缥缈的映像,毫不滞后地由远方传送进来。动作和音域的流畅,予人身在前方的感受。
伊利丹蒙布的魔眼,发出了诡异而寒冷的翠色之光。
法斯琪坐在巨大的石雕贝壳之上,感受到强烈的魔力,亦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是,我竭尽所能!”
她对着映像,微微欠身。
“不是竭尽所能!”
映像中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而是务必……”
伊利丹的表情不怒而威,最后,他出说了令纳迦一族最为害怕的话——“要知道,我能把你们从那鬼地方带出来,也自然能把你们送回去……”
法斯琪怔住了,眼前的魔鬼势必说到做到。
“是,我明白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并非出于礼仪,却依然缓缓伏下躯体贴于地面。满头游弋的海蛇四下铺散,发出了胆怯、却剧毒的吐信之声。
她祈祷日子永远平静过去,至少,要等到沉睡于漩涡之底的——伟大的艾萨拉女王的醒来才好。
然而,在次年的春天……上层精灵的逐日王庭之子——凯尔撒斯-逐日者王子加入了魔法研究组织肯瑞托,开始了与人类愈来愈频繁的接触,使得这份寂静终被在多年后打破了。 ------------------------------- 当逐日王庭之子——凯尔萨斯的战马停于达拉然前时,鲜有动容的肯瑞托,此时此刻,仿佛是面对着稀世的宝物,在城前广场摆开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这是多数法师从未见到的画面……
白马红衣的精灵人群上方,数百只宛如烈焰的龙鹰。它们背负着书籍和法力元素,徐徐降落下来。那一瞬,整个天空宛如被火光照耀。
凯尔萨斯站在人群之前,从马上跃下,体面地向着眼前行了一礼。
微风拂开遮面的长发,容颜和眼神无懈可击——他是逐日王庭后嗣中的翘楚,族中无人质疑的骄傲。他认定了自己的宿命,于是千里迢迢离开故土,来到这里。
他希望能在这里,看到上层精灵的未来。
而这里的人类,亦希望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
在意味奇妙的欢呼中,凯尔萨斯走入了达拉然城,开始了之后数年时光。同时在他入驻得次日,肯瑞托的诸位也一致决定,请他出入紫罗兰城——成为肯瑞托地位卓然的一员。
凯尔萨斯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随后的几月,他通过紫罗兰城塔的小窗,窥见那些广场上来往的、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他,忽然有些心灰起来。
以往的记载之中,人类被各族著称为善于模仿、具备将复杂晦涩的法术简化的才华的种族。他们擅长将古老魔法发扬光大,但在创新方面,却具备胆小怯懦的特点。这,也许和他们短暂的寿命有关。
然而,也正是由于他们生命短暂的缘故,他们同时具备着对力量无止境的渴求。许多离开达拉然的法师,随即加入国王的军队,开始了将魔法用于战争的人生。
每天,都有许多青年来请教战争奥术之法,勤奋而好学,但对于将奥术用于防御城邦之术,却又都是兴趣少少。
对于这点,凯尔萨斯非常伤感。
然而值得欣慰的是,凡事也总有例外——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便是一个极佳的例子。
初入达拉然那日,这个女孩并不在欢迎行列之中。
吉安娜,显然是个有些古怪的姑娘,出生绝佳,是库提拉斯王最小、也是最受宠爱的女儿。然而,这样妙龄年纪却不热衷衣服和恋爱,对于权势和财富也缺乏兴趣。她选择了一头扎进魔法的研究之海,整日与一群糟老头为伍。
此外,关于她还有着这样的传言——她将是未来洛丹伦的王妃。不过,她却是有些抵触的,“阿尔萨斯是个笨蛋!”她如是说。
很显然,她不想那么快就离开达拉然。
而凯尔萨斯与她初次邂逅,多少带有一丝童话的色彩。那个奇妙的黄昏,她正专心致志凝视达拉然的河岸。准确地说,这个美丽的姑娘正凝视河岸上一只受伤的雏什么。
什么儿羽翼未丰,象是刚从树上摔落下来。
她轻抚着雏什么,将它放在掌心。
那一瞬,她曼妙的身姿突然消失于原地,瞬移术发动得精妙绝伦。
所谓奥术移术的难度,并非移动距离的长,而在于落点的精确。使用不巧,偏差丝毫便会送命。而她此刻的发动,却分毫不差得落在身旁大树的冠上。
多一分树枝折断,少一份够不到什么巢。
凯尔萨斯在心中喝彩。
她将什么儿放回巢中,又调整了什么巢的树枝,以防小什么再次滑落。然而万事妥当,吉安娜却哑然失笑……她陷入了尴尬的困境。
这样的高度,瞬移术小题大做,然而直接由树上跃下,又违宫廷的淑女之道。斟酌了片刻,她有了绝妙的主意。将漂亮的脑袋四下转动,她侦察否周围有人在场。
那一刻,逐日王子与她视线交缠一起……
二人的心跳,都有了片刻的停滞。
仿佛一种天然的默契,二人相视一笑。
“可以帮个忙吗,陌生人?”
吉安娜的表情有些俏皮,湖泊色的眼中满是聪颖。从凯尔萨斯的衣着来看,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显然这时,还是不要点破为妙。
“当热!”
凯尔萨斯从她方才的举动,亦猜出了她的心思——妙想家的人类女孩,他给了她这样的称号。在他默契地转过身去时,背后传来了轻盈落地地声音。
“谢谢你,陌生人!”吉安娜清甜的嗓音,宛如逐日岛的圣泉。
“客气!”
凯尔萨斯回应道。
此时此刻,他知道吉安娜已不在他的背后。妙想家姑娘,早已发动了高超的瞬移,进入了达拉然的某座塔楼。
达拉然的日子,也许不如想象的糟糕。
凯尔萨斯那么想道。
遥远的河流中,一对琥珀色的眼睛浮出水面,继而是鼻子、嘴和下巴……黄昏下的人形脸孔,因光线而扭曲为紫铜色的肤色,一切都显得异常狰狞。
任何有水的地方,都可能有纳迦耳目的存在。
这个间谍张开嘴,将一枚赤色、流光溢彩的珠子放至舌下……嘴唇合拢。
缓缓的,他周身的水流似乎发生了变化,他感觉呼吸困难、周身疼痛。下一秒,他有些支持不住,于是闷头沉入水中。
暗光浮动,气泡频频。
当他重新浮出水面时,已经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男子,衣衫褴褛。
他喘息着,微笑起来,一丝邪恶的气息蔓延开来。
和吉安娜邂逅的第三日,凯尔萨斯才在公立图书馆,再次见到妙想家小姐。
此刻的二人,已无需再回避的身份。交谈口吻的自然,仿佛已是多年的友人。他们借阅着相同类型的书,并在好书背后的借阅卡上,找到彼此的名字。
志同道合,相谈甚欢。
在随后的几日,他们如没有要事,均会约在图书馆交流阅读心得。那几日,二人均觉得受益匪浅。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也许,是因为图书馆新来的那个——不招人喜欢的图书管理员,达拉然的学术圈中不会流传起这样的谣言——
凯尔萨斯王子,爱上了吉安娜小姐。
吉安娜对此一笑了之,她从不缺乏追求者,她也明白追求者的表现。对此,所谓逐日王之子的追求更像是误解。然而,凯尔萨斯却是无法坦然面对,他没有刻意辟谣,他选择认真地面对这个问题。
无庸置疑,吉安娜身上具备着一种——万物之灵的特质,上层精灵很少用“万物之灵”来描述某些食物。至今能称得上万物之灵的,除了千年古树,便是强大而神明的龙族。
吉安娜具备这样的特质——旺盛的活力、无穷的好奇心、高超的想象力和领悟力,这所有的特质,都具备将人类族群导向永久繁荣的可能。
如果,她能进入逐日王庭,帮助上层精灵一族……
就在凯尔萨斯涌起了这个念头时,他心中涌起了深深的罪恶感,他觉得自己是个卑鄙小人……
即便如此,他心中的挣扎和谣言,却没有影响二人的来往。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关于用奥术和符文石建立城邦的研究,这是二人新近研究的话题。每当和吉安娜讨论话题时,凯尔萨斯总有一种才思泉涌的感受。那日恰逢清风满月,他答应了在达拉然的人工湖旁,向吉安娜演示使用符文石的方法。
通篇的古老的咒语之后,一座白色魔法塔楼犹如利剑,由达拉然湖心直指天际。满月光芒映衬着白塔之墙,通体都发出了银色之光,不可言语。
除紫罗兰之城,其他的达拉然魔力塔楼,均相形见拙。
吉安娜非常兴奋,晶亮的眼眸凝视着眼前。凯尔萨斯在她的宛如琥珀的眼中,看到了白塔的倒影和满天的星辰……
他觉得有些眩晕,情不自禁地念起古老的咒语,这是曾经的暗夜精灵贵族,对于异性表达爱慕的方法——在她的眼前,让满目的鲜花绽放。
秀美的蔷薇藤蔓,由湖心底钻了出来。
如藤萝妖娆,姿态优美地纠缠于魔力塔楼之上,越行越高,直至塔顶。与此同时,无数的睡莲从湖中钻出,在湖面上露出了千枚低垂的骨朵。
就在一个同时,所有的浅红蔷薇,所有的雪白睡莲,一齐开放……
湖面满是清丽的色彩,和清新的馥郁。
这一刻吉安娜是否有明白凯尔萨斯的心,并没有人知道。然而,凯尔萨斯却已是心满意足,吉安娜愉快地像一个孩子,发出了银铃般爽利的欢笑。
然而这般美景,却不是所有的人都乐于看见。
那个阴暗的图书管理员站在不远的拐角,手中牵着马的缰绳,马上坐着——洛丹伦尊贵的王子,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他披风上的斗篷还未取下,他风尘仆仆地来到达拉然,为肯瑞托和洛丹伦王国的要事,此外,他还要探望青梅竹马的吉安娜。
他并未上前打搅,他同样拥有王子的风度。然而,那金棕色的前海下的眼眸,却依然不可避免地蒙上了灰暗而不悦的尘埃。
此后的几日,阿尔萨斯都在达拉然。
作为肯瑞托的一员,凯尔萨斯时不时就会与他碰面,二人也总是握手致意,以战友伙伴相称……凯尔萨斯自觉对他亏欠,至少在传闻中,吉安娜是洛丹伦未来的王妃,于是,对他偶尔流露的一丝不悦也视作当然。
同时在吉安娜方面,她并未因那日示意有所表示,凯尔萨斯对此有些失望。但从另一方面而言,二人能保持以朋友之势相处,他亦十分满足。
他不知道,随后的几日,吉安娜与阿尔萨斯王子之间的交往中,多少也开始心不在焉。
吉安娜老说阿尔萨斯是笨蛋,无疑是戏言。无论仁爱、风度和才华,他均是大陆上难觅第二的佳男子。然而凯尔萨斯的吸引,则来源于他经过了千年风霜的洗练,就时光的历练这点,二十多岁的阿尔萨斯又如何比拟呢?
只是凯尔萨斯数千年的年龄,也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阻拦于二人之间。
鲜有的,吉安娜烦躁起来。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的才华,不单显露于战场上,他看出了吉安娜轻微的恍惚,亦明白了她的困境所在。于是当夜提笔疾书,写信予父亲的老友、吉安娜的父亲——库提拉斯王,迪林•普罗德摩尔。
信中以目前战势入写,到未来部署的探讨,到最后问候长辈的健康……最后,是告诉长辈关于她女儿的情况安好,最后,才涉及关于吉安娜的谣言,阿尔萨斯表示他担心王室名誉受损,却又无能为力。询问是否能从长辈方获得一些答案。
结果,普罗德摩尔三天后,便赶到了达拉然。
普罗德摩尔虽出生尊贵,却又是一介出名的迂腐汉子。史书中关于阿拉希盟约的破裂,使得他对于上层精灵的背信弃义深恶痛绝。对于最宠爱的女儿与上层精灵渐行渐近,他更是怒不可遏。
但他知道女儿的古怪脾气,于是,只能向着另一面动手。
入夜时分,他来到凯尔萨斯的房间,希望单独对谈。对于吉安娜的父亲,王子自然以礼相待,却不料对方言语讥诮与轻蔑并重。
他说了关于精灵和人类的不同,关于王室的身份,关于吉安娜和阿尔萨斯的关系……最后,还有个人对于上层精灵的厌恶。
凯尔萨斯虽然胸襟与风度,均是为人称道,但就是夜的一席对话,他亦忍无可忍。于是他立即当众表示—— 一切只是可笑的误会,他个人亦希望能有所澄清。
便在这样的氛围下,凯尔萨斯和普罗德摩尔达成了默契。
随后几日,他未去图书馆。
即便见到了吉安娜,他亦微微点头,随后离开。
吉安娜看出了凯尔萨斯的冷淡,她没有多问,有些事多问无益。冰雪聪明如她,未能让人看出心底的那丝落寞,她依然充满奇思妙想,精力充沛。
连接二人的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蛛丝……
在那一刻,断了。
达拉然的间谍,将一切源本告诉了海底的女王——法斯琪。
纳迦女王时而微笑,时而若有所思……
最后,她嘉奖手下,赞他做的很好。
在遣散了听候差遣的部下后,她静静地坐在一块岩石上,手边,是装满了欺诈宝珠的宝箱。她凝视着这些蕴含着绝妙力量的小东西——
她,将一枚珠子放入口中。
她想象着过去的模样,瞬间,她感觉周身的水流产生了变化,骨骼嘎嘎作响,痛彻心腑。然而在这阵痛楚之中,她看到了自己手,变成了熟悉的、暗夜精灵的紫色。头发,亦已不是游弋的海蛇。
她咧嘴笑起来,眼中却淌出泪来,无声无息融入水中。
“无法回到过去了……”
她喃喃自语,抚摸着自己紫色的皮肤,“那么,至少我也得做点甚么,我不想死。”
她暗夜精灵的身体再度产生变化,气流丛生,骨骼犹如折断……一阵剧痛的喘息之后,法斯琪不再是纳迦,也不是暗夜精灵,她成了一个华衣的妇人。
她优雅地抬起头,向着阳光透彻的海面,轻盈地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