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yan Quinn
正文
不管你曾经历过多少次,这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每天都要穿上满是污泥的衣服,等待数个小时只为了一群像狼一般咆哮的敌人向你冲锋而来。挥舞着手中的利剑直到你感觉不到自己的肩膀。担心误伤到自己以及同伴的同时,更担心一柄利刃会捅向自己。等到硝烟散去,浑身上下沾满的鲜血已经不知为何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破败的营房,脑子里想的只有谁还活着,而谁没能回来。直到有人再次把你唤醒,换上戎装来重新经历这一切。等待着你的,又是一次艰苦的行军。
一名新兵傻傻地看着塔尔罗,他之所以张口凝望大概是因为谁告诉了他战争已经结束了,而联盟获得了最终胜利。
的确。联盟现在的状况确实要比另一边强。奥格瑞玛已经被攻破,他们的兽人酋长被关进了铁窗,潦倒的部落在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但这又能怎样呢?和世人所料想的一样,潘达利亚在战火的摧残下已经支离破碎。现在危机被解除了,当地的人民对此非常的感激,不过塔尔罗知道他们也只是出于礼貌而已。一群异乡人在自己的家园燃起了一场战争,换作谁不会恨他们?
而且部落并没有被摧毁,只是受到了挫败。现在他们有了一名新任战争酋长,加以时日肯定又会有一场新的战争。期望一名食人的巨魔将部落带向和平新纪元的人们,应该先去了解下赞达拉的历史。
战火远没有平息。
塔尔罗•蒙邓是潘达利亚战役打响后招募入伍的第一批志愿军,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征战沙场了。兽人、不死的骷髅人、以及头上长着两角的牛头人——他都与之交锋过并且幸存了下来。
而他得到的又有哪些?头顶上的那一道道刀疤?放在银行的那些搜刮来的钱财?无妻无子、头上无檐,他连个可以牵挂的东西也没有。他搭乘的"神权者之傲号"正驶向返乡的路上,但如果战事没有结束的话,这说不定又是一艘满载战利品或是入伍新兵的船。他们身着干净的军服,头上挂着劣质的勋章,然后来这里做什么呢?无非是一场又一场盲目的杀戮。
这名新兵最好早点能开窍,等到部落抡着战斧的牛头人朝他冲锋而来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趁他还年轻,走回头路还来得及。
不过,这名新兵不怎么聪明。第三天晚上海浪掀到甲板上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呆滞。
船体的剧烈摇荡将塔尔罗摔倒地上。白色、泛着泡沫的海水席卷着一切。苦涩的海水留进了他的嘴里,不过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新兵。
船帆开始疯狂的旋转,几乎要被一扯两断。船上的人不停地呼喊着、尖叫着、试图逃离这一切。神权者之傲号已经开始倾斜,胃里已经在翻腾的塔尔罗径直地向那名新兵跑去。
跑到一半的塔尔罗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一直停滞在那个状态:他刚从船的一侧跌落下来,现在已是任由汹涌的海水所摆布。周围的水潭和他的衣服上满是浸满海水的木刺。他身上的蓝色上衣现由于大出血已经染成了病态的紫色。塔尔罗估计是一门大炮在滑下来的过程中砸到了他,亦或许是被圆杆击中。或许……
就在塔尔罗猜测之时,另一股大浪一下子将船掀至了另一侧。他的整个人被摔至了空中,抛出了甲板。他回头满眼看到的只有海水。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这里撒尿呢。
塔尔罗的背部首先落入了海面,刚吸的一口气还没到自己的肺里,就已经被海水给填满了。无助的他挥舞着四肢,但他只是越陷越深。
糟糕。
冰冷的海水异常刺骨,就好像他被一柄无形的长矛刺中一般。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卷缩了起来,疼痛使他眼睛都无法张开。
糟糕。
溺水的塔尔罗在水中不停的翻腾着。海水就好像是在击打他一般,他的四肢无力地挣扎着。
塔尔罗感觉自己好像越沉越深,疼痛的肺部此时好像随时会炸开一样。他紧闭双唇,不让更多的海水涌入。塔尔罗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塔尔罗感觉自己的肺已经开始灼烧了,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他感到自己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直到他的胸腔最终屈服,整个人已经成为了海水的玩偶。他的双腿不知是不是已经断了,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他的所有感官已经愈发的木讷,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将溺水身亡在此?久经沙场的他,却葬送在回家的路上,实在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突然他被什么东西猛地打中了,他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
盐水和沙砾一下子涌了进来。由于刚才的猛击,大口吸气的他把异物全部吞了进去。这让塔尔罗叫苦不已。
空气。他突然嗅到了空气的味道,塔尔罗恍然间发现自己已经浮出了水面。大口吸着气的塔尔罗感到自己的背部好像是着了火一样,手臂也异常酸痛。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塔尔罗第一次能笔直的看向前方,上方的双月在海水上洒下了一幕银光。塔尔罗突然在身后碰到了什么。是一块锋利的岩石。他猛地吸进一口气,然后双腿用力在石头上一蹬。
塔尔罗咳了一下,血液伴随着之前的苦涩海水从他的嘴角上淌下。他感到丝丝疼痛——不过这是个好兆头。这说明他还活着。
从很远处,他可以看到神权者之傲号满目疮痍的船体,折断的桅杆四处漂浮在水面上。就算有人顺利逃脱的话,也不可能来这里来寻找幸存者。至少他不会,多一个落水者就是多一份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