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这是一颗琥珀!它来自遥远的潘达利亚。"
老莫比摇晃着手中的晶莹的琥珀宝珠,看起来像是一个蹩脚的农夫在炫耀自己的大鹅刚刚产下的蛋。联盟和部落的海上战争据说才刚刚结束,关于新大陆的谣言漫天盖地。卡利鸟与夜酒馆自然不用说,这里的故事,早就翻了新篇儿。
在这个只要和潘达利亚挨上一点边儿,就能大卖特卖的时候,老莫比手里的琥珀宝珠,简直就像是悬挂在天边燃烧不尽的太阳,让人根本无法避免。比起那些地精们连夜加工盗版出来的铭文绯扇,以及不知道去哪儿做旧过的青龙寺石雕,这颗琥珀宝珠,在被老莫比"我在这里喝了60多年酒"的担保后,成为了为数不多的正品行货。
他今天是带着故事来的,大家都非常确定。
"我最不喜欢联盟和部落的一点,就在于他们不论到哪打战,总能惹出一些大麻烦,我最喜欢联盟和部落的一点,就是,他们不论到哪打战,总能带来一些新故事。"
"我们今天要讲的故事,来自于一个恐怖而陌生的种族,螳螂妖。他们是潘大利亚的远古居民,以琥珀为食。这颗琥珀宝珠的主人,叫做昂舒克,是螳螂妖皇族的高阶大臣,精通琥珀之术,据说他可以讲琥珀幻化成一切食物,武器,盔甲,甚至是畸形的巨兽。"
"这颗琥珀,曾经也是万千颗由他鼓掌间幻化的源生琥珀之一,但它之所以特别,是因为现在,整个艾泽拉斯,只剩下了这唯独的一颗...."
"琥珀,是螳螂妖的命脉..就像鸟儿依赖着天空的庇护."
"那么,失去了天空的鸟儿会变成什么呢?"
一
四周弥漫着粘稠而浓密的琥珀味道。
虫巢的壁垒和墙体都被厚实而坚固的树脂包裹着,那些珀黄色的覆盖物就如同甲虫坚硬的壳,里面甚至覆包了一些幼虫和枝叶的残渣。这些透明的构造总是让昂舒克痴迷不已,他甚至会偷偷得用舌头去舔食那些渗透出来的浑浊流体;对于一个备受女皇器重的虫群要员来说,这实在太不雅观了,甚至有人认为这是他因为过度研究琥珀炼金术而产生的怪癖。所以当他充满享受的吮吸被那个不明就里的副官发现时,他显得异常得愤怒。
"这是上古的精华,蠢货!"昂舒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我不管是宰相,还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家伙,没人可以打扰我的研究。"
自从进入这间充斥得古怪气氛的实验室开始,副官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昂舒克因暴躁而时而颤动的身体,他的尾翼上沾染的琥珀液体,似乎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根本就已经和他那对略显畸形的翅膀融为一体了。"可是今天,是我们与卡拉克西议会的会面日,按照惯例,您必须出席。"
昂舒克转过头,很认真得看了一眼因为害怕而缩成一团的副官。他似乎思考了一下,像是提取药水一样,在刚才的那番话里提取着自己需要的信息,终于他点点头。"卡拉克西?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根本还是一群没营养的瘦弱虫子。"
"宰相已经在前厅等候了,他特别交代,希望您可以,整洁,端庄得出现。"副官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几乎压到了最低,像是严冬里龟缩在山洞里的负鼠。
"这么说,女皇也会出席?"
"不,宰相大人会负责全部的事项,至少,消息是这样说的。"
昂舒克看了一眼通往女皇巢室的大门,就在实验大厅的正北面。那是整个实验室唯一一块干净的墙壁,他每次不小心溅上一丁点儿琥珀,都会命令下人清扫几天几夜。上一次他听到里面有动静,似乎是女皇在与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争吵,甚至还有皇家守卫们的叫嚷。那是他唯一一次想要冲进去看看,不过,好吧,这也是昂舒克唯一嫉妒那个趾高气昂的宰相的事情,佐尔洛克,是虫巢里唯一一个能随时见到女皇的人,是随时!
"我有多久没见到女皇了。"昂舒克扇了几下翅膀,又慢慢得收起来,样子看上去慵懒极了,像是一个睡了很久却终于要醒过来的人。
如果你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就会知道昂舒克是一个极为孤僻而古板的人。从女皇让他进行恐怖的琥珀研究开始,就很少有人看到他从实验室里出来。他几乎不参加任何社交,也没有什么为人所知的朋友,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实验室里那个由琥珀浇注融合成的畸形变异体。当然,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有昂舒克能对它发号施令。
这也就刚刚好证明了,当昂舒克迈着步子走在皇家长廊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侍卫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佝偻的身躯,混合药剂的恶臭,还有因为长期封闭而僵硬褪色的手臂。
当然,尽管样子不尽如人意,昂舒克依旧是这里毫无疑问的领袖。很多螳螂妖的空中部队都收益于他的研究,特别是琥珀能量重铸的弹药,据说他剥开了上千具巨蝎的尸体,才找到了能够与琥珀完美融合的内脏容器。他在这儿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
"您在这儿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昂舒克,没有你,我们无法开始这场会面。"好吧,如果非要再从这里揪出一位称得上昂舒克朋友的可怜虫,那就是梅尔加拉克。当然,这多半也仅仅归结于昂舒克的研究对于这位痴迷于轰炸,血洗和收割的战争狂人的帮助。梅尔加拉克在长廊的尽头,向昂舒克挥了挥手,他的力道很足,看起来端庄极了。
"看来除了陪你的小飞虫们玩,你倒是还学会了虚意逢迎。"
"这不是什么赞赏,这是事实,既然你深居简出,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刚刚在魔古族的长城上炸了一个大洞。我的大军,很快就能从这个缺口,源源不断得向那些企图隔绝我们的仇人们发起进攻。"梅尔加拉克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极富感情的演说家,在主持自己的颁奖典礼,他真的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动物,越是掩饰,他的表情就越好笑。
昂舒克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议会,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昂舒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这根本就是在问一个不会思考的蛆虫,如何将琥珀增生完全移植进动物皮肤的问题。
"佐尔洛克的意思是,议会想要见女皇,可是女皇不见,之类的。"梅尔加拉克摸了摸脑袋,他的眼珠快速得转了几下,似乎是竭尽了所有的词汇,才凑齐了这个句子。
从战争过道到演说大厅,越来越多的侍卫开始汇集,这似乎都是佐尔洛克的授意,这里布置的守卫至少是平时的数倍。他们整齐站立在昂舒克眼见范围的每个角落,一点儿表情也没有,看上去就好像是被关掉引擎的机器。
"你知道么,梅尔,我听说魔古族会让石头时而动,时而静止;看来,你让你的小虫子们模仿得很像。"昂舒克似乎也爱上了这个玩笑,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显然梅尔并没有听懂这个需要拐个弯的笑话,他也放弃了解释,而是慢慢跟上昂舒克的步伐,朝着宰相的厅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