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年下半年,魔兽世界的盗号产业还属于作坊式生产的阶段,盗号者自己盗取账号,修改密码,登陆,变卖,邮寄,转换成现金。
慢慢的他们发现手中的帐号多了,范围涉及得广了,手中的人力物力已经无法满足这项复杂的工程。更重要的是,对于游戏内的广告,游戏外的推广和现实接洽等业务他们一窍不通,这一切远远超出了盗号环节从业者的处理能力,也远非他们擅长的“技术性工作范畴”。
于是,批发与零售开始在这里分工,一个组织更加严密、覆盖面更广、更接近最终消费者的产业零售环节必须被建立起来。
于是,在那片肥沃的原野上,在金钱交易的勃勃生机中,轨道炮网络有限责任公司肩负历史的重任孕育而生,而背后那位眼光独到,具有极强预见性的原始金矿开采者,她的真名叫作许娜。
许娜是成都土著,今年23岁,西南财经大学金融系在读研究生,一年级。她的另一个身份是轨道炮网络有限责任公司总裁,拥有一套一百二十平米住房,价值80万,一辆红色马自达,价值10万。至于那辆黑色奥迪A6,据说是那天是开的她老爸的车。
在这之前,说起跟盗号有关的产业,**第一印象就是一间破烂的出租屋里,四面烟雾缭绕,地上饭盒满地,几个衣衫邋遢,面容猥琐的小伙子一边扣脚丫一边盯着电脑,偶尔大喊一句,“巴适,老子又偷到一个!”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这样的:轨道炮网络有限责任公司新成立才两个月,注册资本1000万,座落在天府大道高新国际,办公面积500平方米,落地窗,木地板,环境相当优雅,一切看上去都井井有条。
俨然一副大公司的派头。公司的主营业务是零售,零售的商品大家都很熟悉,正是那一枚枚沾满了被盗号者鲜血的金币,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闪闪发光。
那天从公司回来,**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自卑,几乎同样的年龄,别人有车有房有公司,而自己呢?房子是租的,工作没人要,车以前倒是有一辆,自行的,骑了两天还被偷了。**越想越愤怒,“凭什么?凭什么她有我没有?”
关于这个问题,大三上学期的时候,在一次寝室卧谈会上,先是**和王镇羽在一旁讨论,后来**参与进来,将讨论彻底转型,与两人进行了激烈的辩论,最终的辩论结果正好回答了**现在的疑问。
起初的主题有些模糊了,似乎跟恋爱结婚有关。当谈到今后什么时候要孩子这个问题时,**说要先阅尽人间繁华,可以施肥,但是不能播种,孩子嘛,等耍够了,心理和生理都安静下来再说,起码也得三十岁以后吧。
王镇羽比较传统,是个爱家的好男人,他的观点是爱情要专一,婚姻更要忠贞,他不希望以后戴一头的绿帽,更不希望一群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屁孩管他叫爸爸,因此只要有个相爱的好老婆,有份稳定的工作就可以要孩子了。
说完他们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要孩子?
**的回答非常震撼,孩子?我这辈子就没想过要孩子!
问他理由,**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似乎憋了很大的怨气,在这时终于爆发了。“我他妈就不该生我!没那本事生什么孩子啊?
生下来象我这样受罪?就为了爽那么一下,简直不负责任,这下好了,生活费300块一个月,连学费都缴不起,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就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他们凭什么把我生下来?”
这番言论当真大逆不道,王镇羽作为反方第一辩手痛斥他的不孝不敬,他说要是放到南北朝时期,按《北齐律》的重罪十条来定罪,至少得是个五马分尸。反方第二辩手**以反问回辩,那你说什么人才有资格生孩子?
正方**义愤填膺的说到,“要是我生到****以上的家庭,我绝对要孩子,起码要他二十个,组个足球队,保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你当中国有几万个****?要是都生到****家里,那谁去种地谁去卖菜?”
“凭什么要我去种地卖菜?凭什么我要这么恬不知耻的活着?”
“你要这么比,你还不如死了算求!”
“我他妈倒是真的想去死,但是,死之前一定要拉个****的女儿垫背!”
谈论到这个份上,三人再也默不作声,各自怀着心事睡去。**从未想过,这个平时沉默憨厚的**,竟然压抑了如此愤世嫉俗,如此悲观绝望的情绪。那一晚的梦很碎,象是没拼凑好的图画,**一连惊醒了四次,每次都看到**以各种表情各种姿态惨死在他面前。
然而**毕竟没有那位跳楼的仁兄那么勇敢,第二天醒过来,该打饭还是打饭,该去网吧还是去网吧,直到三年后,**终究没兑现他的承诺,在他的墓碑下面,他一个人静静的躺着,并没有****的女儿给他陪葬。
(二十二)
有了火抗装备,MC老10就是一盘刀板上的菜,什么烈焰啊净化啊去死啊都成了拉格里罗斯的遗言,当巨大的炎魔之锤落下的那一刻,熔火之心已经成为过去,它将被永远铭刻在记忆的历史里,就如那即将散场的青春。
那一晚图腾之怒的每一个开荒成员都绽放笑颜,他们踩在火焰之王的尸体上说笑,欢唱,合影留念,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而工会频道一句话更是把这气氛引向了高潮。因为就在大家欢欣鼓舞的时候,工会频道一排绿字很醒目的显示,“幽暗男人:好的,乖乖,不过等会你得亲我一个,嘿嘿。”
这句话刚落地,工会频道立刻被刷暴了。一时间疑问者有之,暴料者有之,恭喜者有之,起哄者有之,当然,**这个悲伤者也有之。到最后,全团40个人,有37人举双手赞成明晚王镇羽请大伙吃饭,有两人保持缄默,有一人含羞低头不语。
五分钟前,安萝儿密语给幽暗男人,说工会活动结束了,到你打开水的时间了。
幽暗男人很爽快的打出了上面那一句话,可能是心情太急切了,他竟然发错了频道,这一举措直接将他和安萝儿的恋情从地下搬到了地上,将他俩的私密耳语赤果果的暴露在大庭广众面前。事情至此也无法再掩饰了,散伙前,土匪作了最后的总结陈词,“你娃这顿饭肯定跑不脱了,不过当兄弟的也绝对够意思,你说,明晚需要哪个宾馆,我给你们预订去,哈哈!”
下线后,**问欧阳,你说我明晚去不去?
欧阳回他,去啊,怎么不去?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参加心爱的女人的订情宴?我倒是想去,可明天老板叫我去趟律所,不能陪你一睹盛况,真是太可惜了。
**一脸严肃,“我给你说正经的,大学我没喜欢过别人,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哎……,你说我怎么这么失败?”
欧阳也装着很严肃的样子,“失败是成功的妈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明天去吃了那顿饭,正好把你的萝莉情结彻底断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好不容易忍住笑,“然后,向着御姐奔跑吧!哈哈!”
“跑你个头,我对御姐没兴趣”,**叹了口气,他摆摆手,“算了,明天再说。”
第二天**还是去了。那晚在渔港火锅,二十多个人喝了十件啤酒,五瓶白酒,还有一斤半酸梅酒。酸梅酒是**一个人叫的,一口下去,那滋味正如他现在的心情,酸酸的,涩涩的,还带点苦。他抬起头,看见林萌满面桃红,正关切的望着王镇羽。
王镇羽以前很少喝酒,原因是他一喝酒就上脸,一杯酒下肚,脸立刻红到脖子根,配上他那猴样,感觉就象屁股长到了脸上。
那时他已经被灌了一圈,正想趁机休息会,土匪发话了,“你这个样子就不对了,跟兄弟伙都喝了,跟老婆还是要来杯交杯撒。”
说完大家就开始起哄,“交杯!交杯!交杯!”喊声不绝于耳,王镇羽架不住大伙的软磨硬泡,端起手中的酒,和林萌深情的对望了一眼,手腕相缠,一饮而尽。喝完了,林萌心疼的问他有没有事,然后杏眼圆瞪,幽怨的盯着众人说,你们这些坏人,知道他不能喝了还一直灌,看嘛,他的脸都比得上关老爷了。
“哟,还没过门就这么维护他啦?关老爷,关灯以后再叫他老爷吧,哈哈!”,众人都笑,土匪大手一挥,“这样,我们全体图腾之怒工会成员敬你们一杯,你们不用喝酒,只需要把昨天在工会频道说的话现场表演一次,怎么样?
这个要求很合理吧?”这话一出,二十多号人齐刷刷的鼓掌,鼓掌完毕,一人一杯,杯到酒干。
此时林萌羞得满脸通红,王镇羽探头过去,在她脸上响响的亲了一下,大伙还不满足,强烈要求要来个湿吻,“湿吻!湿吻!湿吻!”
**一口喝掉满杯的酸梅酒,闷闷的把烟扔地上踩灭,悄悄的离座去洗手间给许娜打了个电话,“我心情不好,想找你喝酒。”
许娜看了看表,现在是十点,“我这还有点事,这样吧,十一点,你在学校门口等我,我来接你。”
之后的一小时,王镇羽被其他人灌得现场直播了两次,林萌依偎在他怀里,绯红着脸,象只温顺的小绵羊。土匪酒兴大发,一个一个挨着划拳。而**,他一直闷在角落里一声不响的抽烟,喝酒,直到最后结帐走人。
出来以后,王镇羽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林萌一路扛着他,艰难的往学校走。这边土匪也喝高了,他在路边拉住一个卖甘蔗的,说我们二十二个人,给我来二十二根甘蔗!**想把他拉走,被他一把推开,对那卖甘蔗的吼到,“二十二根!一根都不能少!”
十一点,川大北门,林萌撑不住手滑了一下,王镇羽瘫倒在地,在校门口躺了一个楷体的大字。土匪跳上围墙,手举二十二根甘蔗,高声呼喊,“哥们,我爱你!”刚喊完就一头栽倒在草丛里。**回过头,一辆红色马自达在他身边停下,正好看见许娜在向他挥手。
(二十三)
许娜的出现成为全场的焦点,大伙迷醉着双眼,不怀好意的围在**身边,七嘴八舌的审问他,“好哇,难怪你一晚上都在装深沉”,“哇靠,你娃可以哟”,“她到底是哪个?”,“给我们介绍一下撒。”
“这个……”**正在犹豫该怎么描述她的身份。这时许娜推开车门下来,落落大方的向大伙作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他姐,很高兴认识你们。”
**看了她一眼,立马会意,“哦,恩,她是我成都的亲戚。”
接下来他挨着挨着向许娜介绍身边这群醉熏熏的朋友,当介绍到林萌时,许娜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似乎饱含深意。
当时**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回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王镇羽,说这是我寝室的哥们,也是林萌的男……,话还没说完,土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草丛里爬起来,他踉跄着窜到许娜跟前,直接来了句,“美女姐姐,我爱你!”
说着就向她扑身抱过去,许娜闪身避开,土匪一头栽倒,二十二根甘蔗散落了一地。
上车后,许娜问**去哪,**想了一会,说去江安吧,我想安静的大醉一场。
十一点以后的江安校区人迹寥寥,仿佛一个静谧的天堂。**去超市抱了一箱啤酒,和许娜并排坐在明远湖畔一个木质的小平台上,晚风轻轻拂过,湖面微起涟漪,路边的树叶哗哗作响,如一串穿越时间的音符,掀开那些尘封旧事,埋藏心底的记忆潮水般涌起。**喝完一瓶酒,给许娜说了一件九年前的往事。
九年前,有一天晚自习放学,**和欧阳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聊天,刚走过广场路口,欧阳被一个同学喊住,**转过头,视线略过他的同学,一眼就看到了她。**说我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情,那时我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回响,“她,就是你一生的理想!”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反正**是彻底的爱上了她。后来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暗恋,直到中考结束,那晚星光灿烂,**穿五块钱一件的灰布衬衫,梳一个汉奸头,在广场上腼腆的向她表达了压抑了已久的爱意。
小女孩吓得脸色煞白,结巴着说,“这个……这个来得太突然了”,“你让我考虑……考虑再回答你。”说完转身跑进了无边的黑暗里。七年过去了,**仍旧没等到她的回复,但是那个星光下的背影,早已定格成他生命中的沧海。
大二寒假,**在家中无意翻看到自己高一时的日记,上面有一段话是这样的:
“1999年1月28日星期一阴转晴
……也许,真的,我以后再也找不到象她这般可爱的理想伴侣,就是因为这种可能性,我的心开始失去自我,为她不停的,火热的跳动着。也许,真的,一切都是我在白日做梦。
可她的影子一直萦绕在我周围,她脸上的红晕,她可爱的笑容,她娇弱的双手,她的一切,我心中已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记得初相识时,就一眼,一眼就射中了我的心,几次回头那美丽的纤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还记得那段日子,似乎每天都是期盼着,期盼着看她一眼,足够了……我不忍心动她,她应该代表圣洁,她仿佛是一位仙女,也仿佛是丘比特的惊世之作……”
这段略带稚气的文字,不仅仅是一个情窦初开的中学生的真情流露,更是每个人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几年以后回想起那个星光下的女子,**拭去眼角的一滴眼泪,在结尾补上一句,“这种感觉已经离我们远去,今生无法追回,闭眼却能触及。”
“这就完了?”许娜很是不以为然,“这没什么特别嘛?”
**没有回答她,反问了她一句,“你觉不觉得我很失败?”
许娜装着很正经的盯着他的脸打量了一会,“不是失败,那是相当失败!哈哈,你这个纯情少男!”
**苦笑了一下,继续问她,“刚才那林萌你还记得吧?”
许娜说记得啊,你说的不会就是她吧?
“当然不是,不过,林萌长得和她有七分像”,**叹了一口气,接下来将他和林萌怎么认识的,她又是怎么成了王镇羽的女朋友的,以及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全部给许娜说了一遍。
许娜听完,很直白的损他,“我已经不能用失败两字来形容你了,你简直就是蠢到家了!你这个样子还追什么女人啊?打一辈子光棍得了”,接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女人我劝你最好还是算了,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没听明白,问她为什么。
许娜没答,沉默着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告诉你的好。”
**不干了,他非要问个究竟。
许娜很认真的说,“你真想知道?”,**点点头。
“你确定不后悔?”,**继续点头。
“那好,你现在跟我回去,我给你看样东西。”
(二十四)
是生活教会我们成熟。很多时候,我们用尽力气,努力描摹,满心欢喜的以为笔下是一副真诚的,质朴的画卷,摊开来看,眼前却鲜血淋淋。那些曾经的理想,终会飞灰湮灭,那些在记忆中无数次重塑的形象,终会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轰然跨塌。
到那时,我们低下高傲的头颅,眼睁睁看着完美主义破裂,碎片四散,刺得心好痛,好痛。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只感觉步伐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那张照片上,把所有的纯真都踩得支离破碎。开门的时候,他脚下不稳,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他支撑着爬起来,进门就看到欧阳抱头坐在沙发上,口中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成长必经的阵痛?
带欧阳的律师叫老魏,老魏现龄49岁,是欧阳他爸的大学同学。他执业20多年,在这个行当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年龄大了,老魏也想后继有人,加之跟他老爸这层关系,他很是有心想栽培一下欧阳。
那天欧阳去律所拿案卷材料,老魏还没来,他自顾自在那整理资料,没一会,一位太婆就推门进来说要找魏律师帮他讨钱。这太婆看上去年纪一大把了,拄根拐杖,左脚明显比右脚短了半截,看上去象是截过肢。
欧阳很热情的接待了她,说魏律师等会就来,然后就扶着她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期间欧阳简单问了下案情,是一桩很简单的交通**案,**的判决早出来了,但是一直没拿到钱,原因是那**者也是个穷光蛋,除了祖上留下的一套房子没有其他任何财产。
目前他和二婚的老婆还有女儿住在一起,老婆没工作,女儿在读书,他自己是个司机,每个月的工资供家里吃饭都不够,哪还有钱还她。为这事她找过老魏好多次,起初老魏还很耐心,帮忙跑过几次**申请执行,但是后来觉得这案子没啥油水,就对她一直爱理不理的。
这时候老魏回来了。那太婆一看到老魏,情绪一下变得非常激动,她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一只手紧拉着老魏的裤腿,喊声带着哭腔,“魏律师啊,求求你一定要帮我讨回钱啊,我的儿女现在也不管我了,我就指望着拿回这笔钱多活几天啊,你看我现在腿脚也不方便,医院治疗也需要钱,你如果不帮我,你可叫我怎么活啊!”
老魏象是见惯了这副场景,他脸上一阵腻歪,说你这案子**都执行不下来,你求我有啥用?说完就想轰她出去。
欧阳在一边看不下去了,他走过去对老魏说,“魏叔,要不我来做这个案子吧。”话说到这份上,老魏瞪了欧阳一眼,无奈的摆摆手,对那太婆说,“好了,好了,回头我叫小欧帮你跑趟**,看看这钱还有着落没,你老就快起来吧。”
太婆听了向欧阳一个劲的道谢,“谢谢啊谢谢,小伙子,你真是个好人呐。”
等那太婆走了以后,老魏一脸的不满意,他语重心长的教导欧阳,“小欧啊,我们做律师的不是为了公平,更不是为了维护什么法律尊严,这案子明摆着赚不到钱,你这么干纯粹是吃力不讨好。”
欧阳心里有些纳闷,他问魏叔,不是有一套房子摆在那么?直接强制拍卖不就完了,哪能要不到钱?
老魏听了拍了拍他肩膀说,“小欧啊,你还年轻,这个社会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要是能****早就执行了,**者就那一套房子,把它拍卖了你让别人一家三口去睡大街啊?如果****,我敢打赌,他肯定和你拼命。”
欧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却不停的问自己,我错了吗?做律师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钱?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一点正义?
那年欧阳23岁,内心纯净得象一张白纸。而几年后,那张白纸早已被污秽的现实涂抹殆尽,揉成团,碾成渣,在这个肮脏的社会沉浮余生。
那一晚两人都很消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闭上眼就看到那张照片中林萌****,如一个堕落的天使,卸下圣洁的光环,张开恶魔的翅膀,露出满脸丑恶和狰狞。
几个小时前,许娜把照片递给**,说你看吧。**看了一眼,手抖了半天,终于拿捏不稳,照片轻飘飘的在空中打了个转,缓缓滑落到地上,仿佛是对纯真作最后的告别。
照片是从邓明宇那拿过来的,那晚被土匪他们围殴之后,他气急败坏的找到许娜求助,“姐,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你得帮我挽回这个面子啊!”
许娜瞪了他一眼,“叫你一天不要太张扬,这下好了,让你吃点苦头也好,免得到处去惹事。”邓明宇不依,说“姐,我可是你的表弟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尽向着别人说话?”然后他就拿出了那张照片,“这忙你要是不帮,我就豁出去了,这照片发到网上,到时候你到***来领我。”
许娜一看,急了,“这照片哪来的?你说你这人,糟蹋别人就不说了,你还敢发网上去炫耀?你是不是觉得把家里人丢得还不够?”
邓明宇不服气,“哼,这可是她自愿的,正好那贱女人现在跟他们那一伙好了,到时候看谁丢人!”
许娜想了想事情的严重性,缓了缓语气说,“好啦,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这样,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但是,照片你得先给我,听话,姐知道你最乖了。”
邓明宇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专横跋扈的样子,但在他老姐面前始终是个孩子,他犹豫了一会,把照片递给许娜,说算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记住了,打我最狠那个人叫半条烟,另外,右手凋零也别放过!
(二十五)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也是那晚黑石山百人混战真正的缘由。
然而**听说的却是另一个版本,由于这事对许娜的家庭来说极不光彩,她根本不可能把事实告诉**这样一个外人,当**问起这照片是怎么得来的,许娜早想好了回复,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这是以前我一个朋友***的时候拍的。”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单纯,单纯的只是你的思想。我们都曾善良,却经不起生活带来的创伤。既然现实扇了我一巴掌,那我就还给纯真一耳光。与其悲伤,不如残忍,我们含泪舔舐伤口,然后目露凶光,转过身将盐洒在别人身上。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成长。
**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从白天到晚上,天黑了,他决定报复。
那天本是一个高兴的日子,安萝儿花了整整一天终于完成了牧师的诗史级任务——《光与影的平衡》。
那是一把具有象征意义的武器,它代表了MC时代最辉煌的战果和最崇高的地位,拥有它,牧师生涯才算完整。“没有遗憾了!”安萝儿很兴奋的把祈福装备上,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美丽,圣洁,就如一个沐浴在神圣中的天使。
然而,左手光明,右手黑暗。安萝儿很快就发现双手杖上刻有一行小字——使用:召唤咒逐。她好奇的点了下去,身上的光瞬间被黑暗吞噬,四周泛起荧荧绿光,如鬼火般,夹杂一股阴森的风扑面而来,不详的预感,恐惧,带着忧伤。
那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饿慌了,蹬蹬蹬跑下楼去买了一包***方便面。欧阳咬了咬笔,正皱着眉头思考怎么写执行申请。
土匪去超市买了盒杜雷斯,出来搂着第N任女朋友的肩膀,脸上不住坏笑。
王镇羽去花店取了一大束玫瑰,满心幸福的想着一会林萌惊喜的表情,脚下加快了步伐。电话响了,林萌按下接听键,**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陌生,“你的照片在我手上,想要的话来爱舍儿酒店313号房,我等你。”电话断了,林萌喂了两声,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照片?”,林萌推开门,盯着**,一脸疑惑的问他。
**没说话,缓缓走过去把照片放到她面前,表情冰冷得象在冰窖里冻过。
林萌眼光刚落到那照片上,脸一下变得煞白,脑子里一片混乱。房间里很静,长久的沉默,林萌的脸颊上,两行泪水无声滑落,一滴,又一滴,模糊了双眼,溅湿了衣衫,带着屈辱,唤起了那段不敢说不敢想的记忆。
那时的林萌很单纯,单纯到竟然答应邓明宇,一个人到他家里去玩。她当时把人想得很善良,邓明宇在她眼里只是个顽皮的弟弟,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她,才是待宰的羔羊。
那晚邓明宇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桌丰盛的大餐,一瓶法国红酒,一瓶鲜橙多,一支****的高浓缩爱神速效**液。
这东西效果确实不一般,林萌喝下鲜橙多之后五分钟,就感觉全身发热,面颊泛红,目光迷离,心里象万蚁爬过,痒得彻骨。她强忍镇定,可就在这时,邓明宇那只手,就象一条不怀好意的蛇伸了过来,缠住她,抱住她。她想叫喊,却被他的嘴堵住,她想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
完事了,邓明宇咂咂嘴,看着床单上残留的鲜红的血迹,淫笑着给他哥们打了个电话,“赚大发了,***还是个处女!”
那人也坏,嘴里装着不信,怂恿他拍张照片证明真伪。邓明宇听了笑得更邪恶了,他立马翻出数码相机,咔嚓,那张照片就这样诞生了。
林萌清醒过来后明白了一切,她当时的心情就如一个孤独的小孩迷失在夜晚的原始森林里,大雨瓢泼而下,雷声轰隆作响,环顾四周,电光四溅,伸出手,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她怕极了,口咬床单,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整个世界轰然跨塌。
这件事,林萌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她怕,她怕会毁掉一切。而现在,这张照片真切的摆在她的面前,她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打破了此时的沉静,是王镇羽打来的,林萌颤抖着手,拿出来看了一下,默默的关了机。紧接着,她突然惊醒似的哭喊着跪倒在地,拽住**的裤腿央求他,“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王镇羽,不要,不要告诉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开口了,他只说了两个字,“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