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丘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地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子衿才从昏迷中醒来,环顾四周,暗淡的微光中只能分辨出自己是在一间破败的小屋里,四周杂乱不堪,散发出浓重的霉腐味,看样子这里很久都没人来过了,依稀记得有两个黑影突然袭击了自己,可是他们为什么把自己丢在这里呢?
子衿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伤痕,逐风也还在,除了头部剧痛,似乎什么都没动,子衿有些迷惑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子衿闻声一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现自己面前的居然是--雅弥。
“你--你怎么在这里?”子衿有些激动,雅弥是心中珍藏的一个似真似幻的梦,即使明明知道她爱的是别人,可是这个沉静别致的女人还是如同幽谷百合一样,深深吸引着自己。上次她负气离去,以为她再也不肯见自己了,可是现在见雅弥神色如常,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子衿暗暗舒了口气,希望那天的一切都过去了,她是真的平静下来。。。
“有人把你丢在林子里,幸好遇到我来采药无意碰到,算你命大,不然你早被那些野兽和蝙蝠吃了。”
“怎么又这么晚还在瘟疫之地,你总是不小心。。。”子衿习惯性的埋怨着她,踉跄着站了起来,只觉得头依然重的难受。
“你最近得罪谁了?他们为什么要害你?”雅弥冷着脸不理会子衿的话,眼睛里却有了久违的暖意,现在的子衿变的格外憔悴,比起刚刚下山的那会瘦了很多,看来这一段日子他也过的不好。。
“我也不知道,这事是觉得不对劲,可是一直找不到无欢,有人告诉我他在这里,我才来找找看的,谁知道居然被两个小贼给暗算,呵呵。”
“还总说我不小心,要不是我看你骑马经过一直跟着你,你早--”雅弥突然省悟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飞起一片嫣红,不由暗自庆幸这小屋的昏暗,才掩去了这一刻的难堪。
子衿心里一热,原来她到底还是护着我惦着我呢,见她低头不语半是羞半是恼的样子,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是啊,每一个梦里都是她的影子。而此刻蓦地重见,才猛的醒悟对方在心中是如此重要。
子衿不由自住想走上前去,可药效未尽,脚下一软,便要摔倒。雅弥"呀"的叫了一声,抢前一步扶住了他。子衿顺势把她拉入怀中,这么长时间以来,子衿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大胆的举动,自己先慌乱不已...
雅弥被他的突兀吓了一跳,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如此亲密,雅弥只觉心快要蹦出来,身子软软的好象中了毒,不知如何是好,全然忘记挣扎。
子衿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良久都不敢动,生怕一动了她便决然的转身而去。她身上有着自己熟悉的花草的芳香,还有雅弥固有的一种独特的香气,这熟悉的一切让子衿觉得无比亲切和满足。往事一幕幕清晰的在脑海里划过,决斗时的她,刚刚认识时倔强的她,落花里绝美的她,阿拉西那个夜晚满面泪痕的她,子衿终于明白--这才是我想要的女人,我想要好好爱惜的女人。
黑暗里,子衿的眉眼,鼻梁,嘴唇统统被吞噬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雅弥依稀感觉到有什么在他的脸上晶莹发亮,几滴滚烫的液体轻轻落到雅弥的脸上。。
“我真的好累了,我们回庄园去,永远都不理外面的事情了,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忘了吧,以后的每一个日子,让我来陪着你保护你好么?”子衿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喃喃的说道。
雅弥闻言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心中排山倒海般的翻滚,幸福,甜蜜,痛苦,不安重重叠叠涌上心头,独自坚持了这么多年,怎会不希望有一个人能伴在身边,能对他肆无忌惮的笑,无所顾忌的哭,能放下所有的心事依偎取暖,可是子衿,我们一直都是同等的任性而骄傲,所以也是同等的失落和无助。前尘往事都如梦,真希望一切都能重头来过。雅弥不知该如何回答,眼泪却不由自住也扑簌簌的落个不停。。
子衿只觉这肮脏颓败的小屋犹如天堂,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不再苦苦挣扎就这样彼此倚靠?
雅弥毕竟害羞,轻轻挣脱子衿的怀抱,俏脸通红,泪眼盈盈,直把子衿看得痴了,只是在后悔没有早点对她表白,偏让自己白白受了几个月的煎熬,这一段沉沉压在心头的重负似乎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我们先回阿拉西看看吧,初七还有一场大战呢。。”子衿突然想起还有大事未了,匆忙的说道。
“初七。。。今天就是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么?背不动你,只好把你放在这等。。”雅弥有些奇怪看着子衿惊讶的神情,“怎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天一夜。。。糟了。。”子衿没想到被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害的睡了这么久,阿拉西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眼看天早已经黑了,原来雅弥整整守了自己一天呢。子衿感动的上前拉住她的手,“走,我们边走边说。”此刻虽恨不能多说些情话,可阿拉西的战事也牵挂着子衿的心,无欢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雅弥看了一眼远方被乌云蒙蔽的夜空,再看一眼紧拉着自己的手怎么不肯放的子衿,又是喜又是忧。人世之沉重和无奈,仿佛漫天盖地逃不开的罗网,将所有人的命运笼罩,似乎永远看得见开始,却料不到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