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上凄凉之地的土地时,我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并不是因为这里几乎寸草不生的荒凉,也不是因为那些丑陋而且剧毒的蝎子以及秃鹫,虽然这样的景色对于一个刚刚离开灰谷的暗夜精灵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但却绝不会让一个信仰黑暗的牧师产生恐惧。
但是我确实感到了恐惧,从那诡异盘旋着的风声中,一直有一种类似婴孩哭泣般的声音在时隐时现,让我不由得脊背发凉。
后来,我问过很多朋友是否在凄凉之地听到过这种声音,可他们大多选择了摇头,偶尔有人有过类似的感受,但也无一例外地认为那是海风造成的错觉。
——海风吗?黑海岸的海风我听了很久,可我从来不觉得它像婴孩的哭泣。
然而不管我多么不喜欢这块土地,我还是必须在此完成相应的试炼。在未来的日子里,我或许还要经历更多让我厌恶、恐惧、甚至生不如死的事件,与未来那更多更残酷的试炼相比,眼前的凄凉之地不过是块即将过期却不会让你致命的点心罢了。
我不愿意,也不可以在这里止步。
我找到了“尼耶尔前哨站”,开始正式的试炼。
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虽然我仍然能从诡异的风声中听到那让人汗毛肃立的哭声,但这仅仅只是让我觉得不甚舒服,并不会对我的试炼造成任何影响。
渐渐地,我开始学会对这种不悦的声音充耳不闻。
——或许,这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吧!
当我顺利地将黛琳达·玛雷姆殿下救出雷斧堡垒的时候,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但是,很多时候,直觉往往要比理性的判断来得更加准确。
很快,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送走黛琳达·玛雷姆殿下后,我接受了野蛮外交这个古怪的任务。
——对吉尔吉斯半人马部落展开杀戮,获得马格拉姆半人马部落的信任?
——对马格拉姆半人马部落展开杀戮,获得吉尔吉斯半人马部落的信任?
抉择之下,我选择了后者。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选择前者,只是因为我离开尼耶尔前哨站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半人马是吉尔吉斯半人马。
事实上,无论选择哪一个结果都是一样的,我的联盟并不在乎死掉的是哪种半人马,在他们看来,所有非人形生物统统该死。
而我只是一个需要完成试炼的暗影牧师,不是圣洁的伟人,也没有泛滥的爱心,当然也不会因为杀戮一些智慧生物而产生无意义的罪恶感。
于是,我杀死了数以千计的吉尔吉斯半人马。
我很顺利地获得了马格拉姆族长瓦鲁格的信任。
而那个让我至今仍毛骨悚然的遭遇,就发生在我获得马格拉姆族长的信任之后。
根据联盟的指示,我顺从马格拉姆族长的要求,前往吉尔吉斯部族为瓦鲁格夺取吉尔吉斯族长沙卡可汗的头颅。
对那时的我来说,这算不上什么艰巨的任务。
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我永远也无法完成的任务。
之前,为了给瓦鲁格可汗拿取(或者叫偷取更为合适)破碎之泪,我曾经进入过沙卡可汗居住的山洞,并和他的护卫交手。
我很轻松地杀掉了那些护卫,全身而退。
——杀掉沙卡可汗,也没有什么难度才对。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再次来到了吉尔吉斯村。
没错,心灵震爆、痛、精神鞭笞,在村落中,我如同嬉戏般取走了一个又一个半人马的性命,纵使他们与我需要完成的任务毫无关系。
我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在艾则拉斯的土地上,杀戮和被杀,同样不需要什么牵强的理由。
——应该没有什么不妥的吧?
就在我刚刚放到一个吉尔吉斯半人马之后,我突然遭受到了来自不明方向的火球攻击!
我被半人马的魔法师偷袭了吗?
我下意识地对自己施放了真言术:盾,同时寻找那个攻击我的半人马,可是……
——没有、没有半人马?!
我惊愕地望着尸横遍地的村落,视野范围内竟然找不到一个可能会攻击我的生物!
但不明方向的火球却冲击着我的身体,很快,用法术幻化出的盾就无法再保护我的身体。
我一边努力对自己进行治疗,一边发疯般寻找那个攻击者,然而……
——没有人!
方圆百米之内,明明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底是什么在攻击我?!
我恐惧,慌乱,就在这种足以让人疯狂的状态下,我的躯体因为无法承受火球的攻击而被打回了小精灵的原始状态。
——这下你总该满足了吧?
我充满怨恨地对那个看不见的偷袭者自言自语道。
但事实是,他并不满足。
一个接一个的火球,仍然在恶狠狠地攻击着我那可怜的灵魂。
没有生物能攻击我们的灵魂,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那到底是什么在攻击我的灵魂?!
当这个疑念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时,我顿时不寒而栗。
虽然攻击我灵魂的火球并不能对我的灵魂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然而我也同样不能永远保持小精灵的模样啊?!
我一边强忍恐惧地承受着火球的击打,一边在灵魂医者的指导下重新寻回了自己的肉体。
然而,我的双脚刚刚重新踩到地面,一个火球再次猛烈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选择,在本能的驱使下,我速度为自己施放了真言术:盾,然后从吉尔吉斯村中落荒而逃。
——火球的攻击间隔,似乎变长了?
似乎果真如此,当我如丧家犬般越过科多兽的坟场时,那莫名奇妙的火球终于从我的身体上彻底消失了。
混乱的风声中,那诡异的哭泣声再次尖锐地刺穿了我的耳膜。
我攀上鹰角兽的脊背,毫不犹豫地飞向黑海岸。
从此,我再也没有踏入凄凉之地一步。
以上故事,乃本人亲身经历,绝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