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被遗忘者的故事
我以前是个人类游侠,现在是个被遗忘者潜行者。我常常听到有人说,每个被遗忘者都带有浓厚的纠结情绪,因为他曾是联盟的战士,现在却成了部落的卫兵,面对着昔日的同胞挥刀相向。
可笑。
我作为人类的时候为联盟尽忠,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当我吐出最后一口气息的时候,我和联盟的联系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我,是一个崭新的、和过去没有联系的被遗忘者,就这么简单。
作为人类的记忆已经慢慢淡去,我早已经习惯了被遗忘者的身份,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个被遗忘者——实际上也没什么问题,当我被瓦格里从墓穴中召唤起来的时候,其实正是我的新生。
那一年我和战友们跟随沃金大酋长去了德拉诺,驻扎在霜火岭。在我们摧毁了黑石铸造厂,养精蓄锐,决定进攻塔纳安丛林的那段日子里,我多了一个爱好。
我每天都会在闲暇的时候四处游荡,把眼前的德拉诺和记忆中的外域重合在一起,寻找相同的地点。
那天我游荡到了永茂丛林那里,虽然黑石铸造厂已经化为废墟,但是永茂丛林依然是一个危险的地方。随处可见的藤蔓会将它所能触及一切生物缠绕,把他们转化为半动物半植物的状态;参天的树木会演化出各种各样的形态来攻击外来者,还有最为恐怖的原祖荆兽,他们体型巨大,又拥有操控自然的能力。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被植物所淹没。此外,许多昆虫也生活在这些丛林中,等待着自寻死路的猎物送上门来。
我小心翼翼的在丛林里游走,不时和脑中的外域对照,然后我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是一个人类步兵。
“救……我……”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挣扎着向我呼救。
我看着他,层层叠叠的藤蔓缠绕在他身体表面的每一个地方,密密麻麻的荆刺刺入他的皮肤,**着他的血液。
已经太迟了。他的体内已经充满了毒素,即使我砍掉所有的藤蔓也于事无补了。
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于是再次微弱却坚定的说:“杀了我。”
我举起手里的匕首,我不想杀了他,可是我要杀了他。
匕首透过藤蔓的缝隙缓缓刺入他的咽喉,大片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涌出,生机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的从他的体内**,他尽力指着自己的胸口说:“给……妈妈。”
等他死了以后我扯去了藤蔓——被遗忘者是藤蔓不喜欢的,从他的胸前拿出了一封信,和一个标记着身份的胸牌。
过了一段时间,在德拉诺的战斗结束了,重归艾泽拉斯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艾尔文森林,找到了那个士兵的妈妈。
因为恐惧,那位女士起初一直躲在房门后,哭泣着发抖,我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来意向她说明,把信和胸牌放在门前,转身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我听到身后房门打开的声音,然后那位女士喊住了我。
我看着这位母亲,生活的重压使她面容憔悴,失去了挚爱的儿子更让她痛苦不已。
她紧紧攥住手里的信和胸牌,像是攥住了儿子的手。
“他死的痛苦吗?”
“不,不,很安详,就和,就和睡着了一样。”
“他……”
“我把他埋葬在了一片丛林里,和艾尔文森林差不多的地方。”
“谢谢您。”
“他很勇敢,是个真正的联盟士兵,他,呃,为了艾泽拉斯。”
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忙不迭的转身逃离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对话。
身后传来了无法压抑的痛哭。
被遗忘者讲完了自己的故事,突然笑了笑说:“后来我一直在想,作为人类的我死去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人也这样为我痛苦过。”
女兵的眼中已经蕴满了泪水,她抬手擦了一把说:“该我说我的故事了。”
五、人类的故事
我也是从小生活在艾尔文森林的,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就和牛头人先生的故事那样,我从小也觉得,自己长大了是要嫁给他的,做他温柔的妻子,生几个孩子,为他们做好一桌丰盛的晚饭,然后满足的看着他们吃完。
可是长大后他却爱上了另一个姑娘,并且和她结了婚。
伤心的我拒绝了其他人的追求,加入了暴风城军队。
离开村子的那天我远远的看着他的新家,当时正是晚上,温馨的灯光从他家的窗子里投射出来,我知道,他的妻子已经为他做好了晚饭,正在满足的看着他。
我想和他在一起啊,可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那就不在一起吧,反正一辈子就这么短。
可是每当空闲的时候,我总会想,如果我成了他的妻子,那该有多么的好啊。
人类士兵停住了声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腼腆的说:“对不起了,听了你们的故事,我的故事却只有这么一点,我,我实在是讲不出什么来。”
“没关系,”巨魔摆摆手,“不在乎长短,有故事就好。”他站起来打量了周围一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军火库那里的恶魔数量少了不少。
“该动手了。”巨魔说。
其他人迅速的拿起武器站起身来,被遗忘者凝视着每个人的脸庞,“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
人类姑娘点了点头。
“后悔吗?作为一个士兵。”巨魔问道。
“不。”侏儒说,“就像我弟弟不会后悔替我挡住饿狼那样。”
“真该向塔吉求婚啊。”牛头人突然说,然后又豁达的笑了笑,看着人类姑娘说:“不能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一辈子就这么短。”
“走吧。”
“走。”
五个士兵迅速的向军火库冲去。
在遥远的艾泽拉斯,一望无垠的莫高雷草原上,一个女牛头人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抱着膝盖坐在柔软的青草上眺望着天空;浩瀚无垠的无尽之海上,一个巨魔水手刚刚操控着自己的独木舟躲过了一波海浪,正抹去了脸上的海水,看着星空调整自己的方向;诺莫瑞根里一个侏儒医师刚刚结束了对一个麻风侏儒的治疗,走到了丹莫罗的雪野上呼吸着清冽的空气;艾尔文森林的一间小屋里,一位母亲坐在桌前轻轻抚摸着一块锃亮的胸牌;不远处的一间小屋里,一家五口围坐在餐桌前兴奋地交谈着,女主人温柔的看着丈夫孩子,眼中满是笑意。
在他们的头顶,妖异的阿古斯星球嚣张的挂在天空。
没有人注意到,阿古斯的表面突然爆起了一团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