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莎拉,我是军情七处的一员。
你一定知道军情七处是为人类的暴风城效力,可是,此时的我,却在保护一名被暴风城追捕的亡灵牧师。
为了搭救他,我的同伙劳瑞娜替我买通了一名地精走私犯,可是,圣光似乎也在惩罚我的背叛,在我们的船行至湿地附近时,突如其来的疯狗浪将我们倾覆了。
可我并没有被淹死,不然,你现在看见的就不是我记录在日记本里的文字,而是一个飘荡在艾泽拉斯大陆上的鬼魂。
此时,天已放亮,天气却依旧很糟糕,暴雨如瀑,海浪在沙滩那一头的低吼,如同暴躁的猛兽,随时要扑过来。

我现在身处于一个还算干燥的山洞里,在湿地沿海的悬崖下,这样的山洞有很多。
篝火将发潮的树枝燃的劈啪作响,温暖的火浪一波一波的驱散了山洞里的阴冷,将四周的岩壁,滴水的岩缝以及篝火那头安度因的脸,印的如同血红。
*
安度因。
我盯着他,慢慢眯起了双眼。
在我掉进漩涡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我看见的他只是个幻影。
那个时候,我看见他忽然从海水的那头扑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用力的蹬腿,试图逃脱漩涡的抓力,无数水泡从他的嘴角冒出来,就像真的一样。
然后,他就那么抓着我一路艰难的上浮,直到一块顺流而来的岩石砸在我的眼角,将我砸的失去了知觉。
那时,我有点想笑,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见到的不是我的兄弟尼克尔,不是我曾经敬仰的吉安娜,却是这名小王子?
*
不期,一道温暖的金光从天而降,我回过神,才发现安度因也正盯着我,手中还残留着圣光魔法的能量。
有那么一刹那,我不知道该对他说点什么。
沉默。
只剩下海浪在远处低吟。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安度因有点儿狼狈,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水珠不住的顺着褶皱滚下来,他那头漂亮的头发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一点儿也没有了昔日的光泽,他的权杖和匕首也不见踪迹,皮靴也丢了一只。
“……你还好么?莎拉?”相对了半晌,安度因出声打破了沉默,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
我立刻回过神,移开了目光,不过他的话倒是让我想起了眼角的伤口,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刹那,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钢锥,从我的眼睛直袭大脑,几乎要将我痛的抽过去。
“噢……我的天……”
“别去碰,莎拉!”安度因立刻从篝火那一头走过来,扶住了我,他仔细的看了看我的眼睛,道,“伤口还在渗血。”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当我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的时候,我忽然很想哭。
紧紧的,我抓住了他的胳膊,“我……我把拉法耶的灵魂之火弄丢了……你找到他了么?”
王子的微微垂下了头,“抱歉,我们大概……失去他了。”
那句话让我真的哭出了声。
“抱歉,莎拉。”
我紧紧的捂着嘴,许久,才让自己平复下来,“安度因……我,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回暴风城了?”
扶在我肩头的手掌微微收了收,“……我发誓,你一定可以回暴风城,莎拉。”
“……劳瑞娜呢?她被你们关起来了,是不是?”
沉默了一下,安度因点了点头。
“关在审判所里?”
“嗯。”
他的肯定让我心里更加难受,因为,就像我无法相信那把骨头真的死了一样,我也无法去想骄傲的劳瑞娜关进牢狱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是狼狈不堪么?
是失魂落魄么?
“安度因,为什么清晨的时候,你会出现在海港?你……你早就预料到了,是么?”
“莎拉……”
“你把拉法耶带回暴风城,也是故意的,是么?”
安度因抿起了嘴唇,直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才低声嗯了一下,“抱歉,莎拉,我预料错误的事情太多了……我没有预料到克罗雷修士会参与到审讯中,没有预料到……你会替代劳瑞娜上船,没有预料到今日会突然狂风大作……”
“等等,”我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劳瑞娜?如果是劳瑞娜又会怎样?”
或许,我真的说到了要点上,因为,安度因一惊,随后,再次抿起了嘴唇。
那副模样让我忽然跪起身,更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如果是劳瑞娜,你会让她走么?这太奇怪了,不是么?你们明明在海港埋伏了人手,可看起来,你们却并不想抓住我抑或是劳瑞娜,为什么,安度因?”
可我等来的,是长久的压抑的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