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城的废墟阴阴沉沉,洛瑟玛在东门内焦急地等待着,他所在的地方曾经是花园街市,如今已是遍地瓦砾。
哈杜伦走上前来。洛瑟玛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答案,不过他还是要问。
"有什么好转吗?"
游侠摇了摇头。洛瑟玛只是简单地点了下脑袋,尽量掩藏起他对好友加列尔的深切担心。
洛瑟玛和剩余的远行者一到银月城,就把他们能找到的幸存者全都聚集起来。阿尔萨斯离开后,被毁的首都里整夜都是游荡的死尸。洛瑟玛他们在广场里组织起一个守得住的防御位置,击退了这些行尸走肉。次日,远行者开始扫荡周边,搜寻他们可能遗漏的或还在努力进入城市的活人。
洛瑟玛遇到了加列尔,他当时神志不清,和一堆浮木一起被冲上了东边的海岸,一起被冲上来的还有几名卫兵的遗体,以及一个可怕的蝙蝠似的怪物的尸体——长得很像从天上掉下来落在广场中和城墙外的那些怪物。它们的尸体当然都被烧掉了,这头也会被烧掉。
回城之后,远行者把加列尔安置在一栋楼的里屋内。这栋两层小楼是仅有的几座完好无损的建筑,在灾难降临之前曾是一家人气旺盛的酒馆。
同一天,少数奎尔丹纳斯的生还者也回来了——其中有**(Falon)和索拉纳两兄弟。这对精灵走来时,洛瑟玛注意到他们抱着一具瘦削的尸体,身着铠甲,发披银光。两兄弟竟然救回了陨落的国王安纳斯特里亚。这对勇敢的兄弟的事迹立刻在精灵同伴中流传开来,给幸存者的心灵打上了一剂小小的强心针——他们的情绪正在日益低落。
而且,比起灾难之后挥之不去的绝望和迷惑,现在更严重的问题是萎靡不振:太阳之井出了问题。圣井发生了某种变化。洛瑟玛感觉到了,而且其他幸存者不管有没有说出来(洛瑟玛相信他们一定在谈论,只是没让他听到),也感觉到了。
无论如何,这些麻烦应该留给施法者去解决。作为游侠领主,洛瑟玛的职责是保证幸存者的安全。而这正是他的精力所在。
后来,加列尔醒了。洛瑟玛奔赴他的身旁,感谢太阳让牧师恢复了神智,但当游侠仔细看过他的朋友之后,喜悦的心情被浇灭了。加列尔醒了,确实醒了,但注视他的眼眸如同看穿一所空房的窗。牧师反应全无,一语不发,只是呆呆地向面前的墙的方向盯着。
一周过去了,他的情形没有任何变化。
洛瑟玛担心加列尔,但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他对那个人愈发尊敬、珍惜,比对他所有朋友更甚:他担心的是莉亚德琳。
生还者还在三三两两地返回,每当一个生还者出现,洛瑟玛都希望看见高阶牧师的脸。但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返回的生还者越来越少,几至于无,而莉亚德琳还没有回来。洛瑟玛开始害怕最坏的结局,害怕去想她可能已经遇到不测,留他一人在这冰冷而孤独的绝望深渊。
于是洛瑟玛选择专注于手头的任务,但决不放弃莉亚德琳生还的希望。
现在,所有大门内的人都在等待,等着安纳斯特里亚的独生子凯尔萨斯的到来。王子把大量时间花在达拉然,与肯瑞托一同从事教育事业——肯瑞托是已知世界中最强大的法师组成的精英组织。
凯尔萨斯当然可以直接传送到城市广场——对王子这个水平的法师来说这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安纳斯特里亚的儿子选择从南方走回来,以便从外到内全面地检查王国与城市的受损情况。
这就是王子的顾问罗曼斯带来的消息,四天前罗曼斯就是传送回城的。倒霉的是他传送到了鹰翼广场,远行者还没收复那片区域。不过这个魔导师的确实有能耐,从几十个亡灵的包围中杀出重围,一路寻找幸存者,最终到达了花园街市的安全地带。
尽管王子顾问的到来给洛瑟玛带来了一点安慰,但洛瑟玛觉得罗曼斯本人总有点令人感到不快。这个精灵沉默寡言,目光锐利,性情冷峻。就算两人像现在这样站着,与其他幸存者一起等着,魔导师的存在也让游侠领主也感到一种淡淡的不自在。
罗曼斯的生硬态度对抚慰意志消沉的幸存者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魔导师没有发表官方声明,事实上他建议洛瑟玛:审慎的做法是不要向其他人透露凯尔萨斯到达的具体时间和方式,这样才能阻止"我们之中的叛徒"(罗曼斯冷冷地说出这几个字)任何可能的企图。
洛瑟玛自己这几天都在思考神殿的问题,思考敌人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发现了神殿的位置,思考这群敌人怎么会了解月之水晶的用法……洛瑟玛也在想达尔坎的问题,这个法师当初是怎样刺探王国防务的,他对神殿和水晶表现了怎样强烈的兴趣……洛瑟玛心中还有希望的那部分,或者说还有信任的那部分,正在竭力否认他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的真相。
我们之中的叛徒。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洛瑟玛自己对银月城的陷落也负有责任,不是因为不够警惕,而是因为太轻信,太天真。所以尽管证据确凿,洛瑟玛还是希望是自己弄错了。
当天晚些时候,王子终于来了,他不事声张,也没有仪仗,身边只有几位弓箭手、两名牧师、皇家卫兵(Royal Guard),还有另一位魔导师,为人谦逊,语调柔和,名叫阿斯塔洛。
王子的容貌明白无误地展示了他傲人的逐日者血脉:高高的颧骨,纤细的鼻梁,天蓝的眼眸——这双眸子中有哀伤更有力量,还有渊博的知识,其深度洛瑟玛只能凭猜测得知。
王子一进入广场,很多幸存者就开始低声抱怨。
"现在太迟了——"
"——一有机会就跑了"
"我们到底在这儿干吗?"
就算凯尔萨斯听到了这些话,他也没有做出反应。他只是看了看损毁程度,把表情和情绪都掩藏得一样好。
洛瑟玛跪下说道:"殿下,很高兴看到您安全回来。"
凯尔萨斯示意洛瑟玛起身。"是的,我们遇上了一小撮……反抗者。"王子看起来对用不用亡灵这个词很犹豫。
凯尔萨斯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在幸存者身上扫视,好像在找合适的词开口。
"我知道情况很艰难。"他开口了。但是幸存者中又有抗议者冒头了。
"你怎么可能知道有多艰难?"
"赶紧告诉我们有什么可以吃的——我们怎么活下去!"
"安静!让他讲完!"这最后一句是**说的。
"我们现在要的是行动!不是空话!"
凯尔萨斯沉默了。幸存者们还在激烈地争辩,对其他什么人什么东西都不理会。王子叹了一口气,回过身去。
"我想见见父王。"
洛瑟玛点头道:"遵命,殿下。"
酒馆主厅摆着一张孤零零的桌子。国王静默地安卧其上,微微闪烁的银发如一袭雪之白毯覆于桌面。一把剑被置于他的胸前,剑柄圆头端正地对着他的下颌,这就是烈焰之击,它断裂的两部分被放在一起,显出一把宝剑的完整形态。
凯尔萨斯的手指划过宝剑断裂之处。
洛瑟玛主动地,几乎是用抱歉的语气解释道:"在战斗中断了,殿下。"
"我听到时根本不能相信。"凯尔萨斯的目光望向父亲的面庞。王子的声音变柔和了:"有很多事当时我都不能相信,现在我信了。"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其他遗体呢,在哪里?"
"烧了,殿下。以免他们被……重新唤醒。"
王子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游侠领主。他略想了想这个做法,点了点头。
"当然应该如此。"
"我就在门外。"洛瑟玛走出去,把身后破损的门掩上。即使在门外,他还是能听见王子忧郁的声音。
"Elor bindel felallan morin'aminor.(在宁静中永远沉睡吧)"王子念出一句萨拉斯语祷言。"我知道这一天会来……但决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我怕我还没有准备好,父王。你才是国王。你永远都是国王。"
洛瑟玛听到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尽管他看不见,但他想应该是王子跪在父亲身侧的声音。
"一直以来我只想让你为我骄傲。赐我力量,让我成为你所期望成为的人。赐我力量,让我带领我们走出这绝望的时期。赐我力量,让我能真正领导我们的人民。"王子念出最后的祷言。"Elu'meniel mal alann.(愿安宁抚慰你的心灵)"
晚间人们搭起了一个柴堆,让安纳斯特里亚的遗体得到火化。当柴堆被点燃时,所有的人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凯尔萨斯,但王子仍在思考自己的事。他身旁站着阿斯塔洛和罗曼斯,与众人保持距离。从远方看去,火焰模糊了国王遗体的身形,这时凯尔萨斯和法师们又一次回到与世隔绝的地方,回到酒馆那间避难所。
"我们就这样被扔下了,是吗?难道我们要猜王子在想什么吗?他连发表一通演讲都不肯吗?我们现在难道不需要一场鼓舞人心的讲话吗?"这一连串咆哮来自一个叫沃利奈尔(Vorinel)的人,他是一个来自逐日者之岛的工匠。
洛瑟玛举起双手示意安静,他的脸沐浴在火焰的橙色光芒之中。"王子在合适的时机自当发言。我们还有库存的食物和水池里的净水。我们手头暂时缺乏的物资,我们会设法取得。请保持安静,保持耐心。"
抱怨声减弱了,而游侠领主回首看着那幢黑暗中的建筑,忍不住去猜想王子为什么选择隐藏于沉默之中。
随后的两天,王子差不多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罗曼斯和阿斯塔洛也是。
这段时间,游荡的亡灵——有的是腐烂的尸体,有的是能走路的骷髅,有的是才死去的精灵,只能凭它们瞪大而无神的眼睛和迟缓的步伐把它们和活人区分开来——一直在企图突破防线,但都被远行者的协力拒之门外。
虽然防线还能守住,但洛瑟玛愈发感到精疲力竭。过去的几天他要竭尽全力保证自己不要睡着。
他定期探望加列尔,有时长时间地陪他坐着,对他说话,试图唤起他的某种反应,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一次,他问加列尔知不知道莉亚德琳的下落,有一瞬间游侠觉得加列尔眼角闪过一丝反应,只有一点点迹象,他的眼睛在听到莉亚德琳的名字时动了一下,但结果仍是没有好转。
第三天的早晨,凯尔萨斯与他的随行人员大胆地走出大门,而且对他们此行的目的和回来的时间都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幸存者们已经越来越直言不讳地表达对王子的不信任,洛瑟玛担心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可能会爆发全面暴乱。**和索拉纳尽自己所能地维持秩序,但游侠领主怕他们俩的耐心也快到头了。
数小时后,王子与随行的魔导师们回来了,还带了一件被布包裹的物体。他们迅速回到酒馆,那一天剩下的时间他们都待在那里没有出来。
精灵物资的储备显示,食物快要消耗完了。在接下来的几天,远行者需要冒险进入城市其他几个未夺还区域寻找补给。而且,洛瑟玛决定,是时候和王子当面谈谈了——告诉王子人民触底的士气,打破这堵围绕在凯尔萨斯及其随从身边的缄默之墙。
不过这些都没有发生,因为当晚,凯尔萨斯现身了,他请洛瑟玛召集幸存者:王子要发表讲话。
王子面带不安地站在建筑废墟的简易平台上向下方凝视着。罗曼斯与阿斯塔洛站在他的两侧。
人群高喊:
"我们该去哪儿?"
"还剩多少吃的?"
"为什么不说话?"
凯尔萨斯以清晰而威严的声音宣布:"我去了太阳之井!"
人群悄然。
洛瑟玛忽然知道王子刚才离开时去做了什么了,至少知道了一部分:他传送到太阳之井,又传送了回来。
凯尔萨斯继续说道:"我对它的能量进行了取样。然后我和我的魔导师们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太阳之井已经被玷污了,污染了;它的能量受到了通灵术的腐蚀。现在奎尔丹纳斯聚集了大量亡灵,它们像飞蛾扑火一样向古老的圣井涌去。这股对它们发出召唤的能量,这股充满我们自身的能量,会扩散至整个王国……遍及大地,以最纯粹的邪恶感染一切,腐化一切,毒害一切。"
人群中有人嚷道:"所以我们应该走!走得越远越好!反正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留下来了!"
"太阳之井会充溢我们,无论我们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们不可能逃出它的控制,不可能甩掉它的影响。现实就是:如今我们必须坚守此地,否则我们就会失去一切。"
"我们已经失去一切了!"一个年轻的女性反驳道。
"不!你们还活着!我们不仅还活着,还拥有这片土地!这里仍是我们的家。我们可以重建我们的家园!但是不能让太阳之井的问题继续威胁着我们。"
"那么,您的建议是?"**问道。
"不是建议,是命令:必须摧毁太阳井。"
人群又爆发出强烈的抗议,在一片喧嚣中沃利奈尔用最大的声音叫道:
"我们对魔法的欲望总是带来灾难!我们的卡多雷亲戚早就警告过我们这一点!我同意摧毁它!这个可恶的玩意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幸存者中有人感到震撼,有人感到愤怒,但也有很多人——不论有没有公开地表达出来——相信沃利奈尔的话是对的。
"还有比我们宝贵的太阳之井更紧急更严峻的威胁。"大门的方向传来一位女性的声音。所有的眼睛齐齐向她看去,只见一位穿着法袍的女性正站在入口之外。洛瑟玛听到这个声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慰。他拔腿穿过人群,想看得再清楚些,用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的心愿成真。心愿确实成真了。
"这个紧急的威胁是什么?"王子问道。
莉亚德琳大步上前,她看起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是面容坚毅,劲头十足。她答道:
"是巨魔。"
"他们几天前开始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祖阿曼。看起来每个阿曼尼巨魔都在从藏身之地冒出来,积极备战。"
酒馆里,莉亚德琳坐在凯尔萨斯对面,他们之间正是几天前停放过安纳斯特里亚遗体的那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件巨大的物体,被布盖着。
洛瑟玛正在踱步,而哈杜伦站在他身旁。皇家卫兵立于王子一侧,卫兵身后是阿斯塔洛。罗曼斯的身形则隐藏于阴影之中,很难被人看清。
王子反问:"为什么要集结这样一支军队来消灭我们?几天前他们就可以猛扑过来,趁我们还没重新组织起来,这样击败我们还容易些。"
莉亚德琳身体前倾:"可能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我们了。"
洛瑟玛停下脚步。他与莉亚德琳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
"很久以前,洛瑟玛,我,还有其他两个人曾被祖金抓住。他当时对太阳之井非常着迷。我不知道这次祖金是否也在其中——"
莉亚德琳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哈杜伦耷拉着脑袋。
"但是我完全相信太阳之井会是他们的目标。我爬上了我能估计的最高的地方,在祖阿曼东边的一个偏僻的山顶。我往大海的方向眺望,看到了好几艘船,都是战舰。"
凯尔萨斯叹息道:"所以他们肯定打探到亡灵占领了奎尔丹纳斯。岛上已经有很多亡灵, 而且每天都在增加。我和所有的魔导师加起来也仅仅能做到对太阳之井的能量采样和活着离开而已。"
阿斯塔洛指出:"巨魔可能不知道这些留下来的亡灵拥有多大的本事。他们只知道这个"天灾军团"攻陷了银月城,这是它们从未达到过的成就……所以他们以此为凭进行准备,全然不知亡灵最强大的部分早就离开了。"
王子靠回椅背,继续沉思。
"很好。这可能正是我们要的机会。如果巨魔想要太阳之井,就让它们拿去好了。"
凯尔萨斯站起来,取掉了盖着桌上物体的布,向众人展示这被合为一体的月之水晶,然后开始绕着它迈起脚步。
"阿尔萨斯……我认识他那会儿,他也就是个粗野的没规矩的无赖而已。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成功利用月之水晶为导管,粉碎了我们的防御体系。"
莉亚德琳颔首道:"确实如此,我亲眼所见。"
王子继续说:"那么我们也可以利用水晶。我和魔导师们会传导足够的能量通过水晶来破坏太阳之井的稳定——如果我的计算正确的话——就能摧毁圣井。"
房间陷入了沉重的寂静,每个人都在掂量王子的话的意义。王子则停下来,低头看着莉亚德琳。
"你相信巨魔很快就会发动进攻?"
"是的。派一个斥候到祖阿曼另一边的山头去侦察,就能通知我们他们何时动员完毕。"
"有道理。就这么办吧;我们根据巨魔的进攻安排我们行动的时间,当他们攻上奎尔丹纳斯的时候,我们就把他们和留在那儿的亡灵一起从大地上抹掉。"
阿斯塔洛插话道:"如果我们的能量都集中到传导上的话,我们就无法阻止亡灵靠近了。"
王子表示同意:"我们需要一支战斗部队来抵挡亡灵,给我、罗曼斯和阿斯塔洛足够的时间完成我们的任务。亡灵应该会忙于与进攻的巨魔作战,所以在太阳之井只要有少量的人就够了。我不会违背幸存者的意愿征召任何人,但我接受志愿者。"
洛瑟玛上前一步:"远行者随时准备为您而战。"
"正是,正是。"哈杜伦说道。
莉亚德琳站了起来:"我也加入你们。"
凯尔萨斯看着高阶牧师的法袍,说:"很好,我们又多了一个治疗者。"
"我不会再使用圣光了。"
王子眉毛一抬:"为什么不用?"
莉亚德琳的声音变得带有嘲意:"最需要的时候用不上的力量还有什么用?圣光既靠不住又不中用,而且我已经没有圣光了。我的导师身亡的那天,我就不再是高阶牧师了。"
洛瑟玛关切地看着莉亚德琳。凯尔萨斯一言不发。罗曼斯反而从阴影中走出来,事实上他好像听得很认真。
洛瑟玛建议说:"那可能你最好留——"
莉亚德琳念了一个萨拉斯语的词,让游侠领主吃了一惊。"废话。我要打。"她走到码放武器的墙边——远行者从各种落败的亡灵手中夺来了很多武器。莉亚德琳跪着挑出了一把重头战锤。
"我肯定你们之中有人能教教我怎么用这个。"
洛瑟玛还没答话,门道另一头的里屋就传来一个声音。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使用圣光,但我会尽力帮上忙的。"
加列尔的身体倚在门框上,看起来好像一个从断断续续的长眠中刚刚苏醒的人。莉亚德琳喊出他的名字,冲过去抱住了他。洛瑟玛微笑着拍拍牧师的肩膀。在这短暂的一刻,不论他们经历过怎样的困苦,不论前头还有多少艰难,莉亚德琳、洛瑟玛和加列尔感到的只有温暖的平静。
当凯尔萨斯在从幸存者中征集志愿者时,**和索拉纳兄弟第一个站了出来。稍后又有几个人愿意加入。现在,二十名无畏的勇士站在曾经花园街市的中心,他们疲惫的肩上承担着全体人民的命运。难民们的视线围着他们,眼里尽是极度的不安,但他们内心深处也有希望的余火在燃烧。
一位远行者冲进大门报告最新的消息:斥候把火箭射上了天空。这就是信号。
凯尔萨斯手捧着神圣的月之水晶。他念出一个萨拉斯语单词,巨大的宝石应声裂成了三块。他将其中一块交给罗曼斯,另一块交给阿斯塔洛。
天空中黑云滚滚。
"时间到了!"强劲的西风中凯尔萨斯发出宣告。"愿日光指引我们的道路直到尽头!如果命运眷顾,我们会带着我们所有人的未来新希望凯旋。如果我们没有回来……愿你们每个人都能得到永恒的平静。"
说完这些,凯尔萨斯、罗曼斯和阿斯塔洛三人同时举起自己没有握宝石的那只手,这支二十人的团队立刻消散在光点之中,而还在变强的风很快就把光点也吹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