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我是一条蛇宝宝,一条刚刚从蛋里面出来扭来扭去的小家伙,小宠物。
爸爸把我装在他的腰包里,那是他诸多破烂口袋中的一个。里头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只蟑螂和被爸爸遗忘的烂苹果几枚银币什么的。蟑螂叫阿多,他是个有点扁的家伙。我被装进包里第一天,他在几层皱起来的衬里下面偷看。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玩意,于是我也看着他。这样无意义的凝视最后由对方打破。“你好,小家伙。”扁扁的东西晃了晃触须,从夹层里面爬出来,“我想你对虫子没兴趣,吧……”
我找了半天才发现他的眼睛在哪,“唔……没有,虽然我很饿……”
“没问题,这里有大餐。”他又钻回夹层,推出一小块面包渣。
我两只眼睛当中的鳞片皱了起来。“……谢谢,”我礼貌地说,“不过你有没有……呃,小小的活的,那种?”
对方想了一会:“没有。你不能指望这里有什么,这不过是个包。”
“说起来,”他爬到高一点的地方,尽管在包里高度和宽度没有什么意义,它永远是皱巴巴的一坨,“你叫什么名字?”
“坎拉拉。”
“我叫阿多。”蟑螂阿多说。
阿多说了很多关于爸爸的事情。例如他说,如果包在晃荡,说明爸爸在走路;包晃得厉害,说明爸爸骑着哈洛尔在走路;爸爸是头巨魔,哈洛尔是头迅猛龙。我们就这样同烂苹果干面**和几枚零钱一起晃荡着,聊着天气。
有一次我把脑袋探出去。外面的各种声音和景象把我吓了一大跳,一个热闹的街道,石头房子,满大街的人,动物。我正打算分辨分辨它们的热度。一个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你好小家伙。”低沉又有气势,还有呼呼的风声。我努力把脖子抬高,然后发现说话的家伙就好像我的放大版。但是他头顶有漂亮的尖刺,背后还有翅膀。翅膀扇着风,大家伙浮在空中。我在他的注视下缩回了半个脑袋。这时候阿多爬上我头顶,“这是奈瑟,”他熟络地介绍,“他是条风蛇。老爹的助手。”“是战斗伙伴。”大家伙纠正道。他的鳞片很漂亮,头冠也是。我发现奈瑟有很锋利的尖牙。
以后我常常探出头去,有的时候我看到一大片草原,有的时候是黑漆漆的森林,有时是沙漠,有时是高山,有时是城市,有时是村庄;奈瑟有时会在,有时不会。但我常常听见弓弦响,然后是爸爸的呼喝,接着是奈瑟那标准的嘶嘶声。最后是怪叫和什么大家伙扑地的声音。我现在可以分辨出很多种怪物的嗓门。
我问阿多:爸爸是不是把我们忘了。蟑螂从一小片鱼干上抬起整个身子,“不,我不这么认为,话说你到底什么时候长牙齿?”
我舔了舔上颚,那里好像有硬硬的东西又好像没有。“不,还没。”我说,同时想起了商人的话。
爸爸终究没有忘记我们。有一天包包被打开,我被抓出来放到地上。然后我看到,嗯,一双脚。我直起脖子,四处张望,肚子下面的土地触感好新奇。我爬来爬去,最后才把注意力放到这双不穿鞋的脚上,两对脚趾,巨魔的脚。巨魔蹲了下来,我看到他的腰上那个破包,阿多巴住包盖对我晃触须:不可以咬老爹啊!
于是我只是吐吐信子,有些猥琐地蜷起来。“你长得好快。”巨魔爸爸说,伸出手指戳我的圆脑袋,“看样子得让你多出来走走。”他的手很粗糙,力道不大。就像每天丢进包包里的苹果和饼干,让我觉得很温暖。
以后我就经常在包包外,跟着爸爸的脚后跟爬,扭来扭去,扭来扭去,翻山越岭。和奈瑟一起,和阿多一起,和从来不说话的哈洛尔一起。当然,是在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如果这个地方看上去很危险,爸爸还是会把我放进包包,包盖扣紧。
所以我有些羡慕奈瑟,他很强壮,也不会害怕。最重要的是,能被爸爸依靠是多棒的事。有一次我和阿多谈了这个问题,结果被他浇了冷水:“那又怎么样?”他哼哼唧唧,“每个家伙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你压根不是打架的料。”
“你指的是,哈洛尔天生就是驮东西的,奈瑟天生就很会打架,爸爸天生就是猎人,而我们天生就该待在包里?”
“你这样理解也没错啦……”阿多又钻到包包里层去了。
我第一次觉得蟑螂的想法和他们的外表真是一模一样。
一个夏天的午后,我们这支小小的旅行队在河边的树荫下休息。阿多早就摊在地上,好像被拖鞋打过。哈洛尔把半个身子浸在水里,爸爸在午睡,鼾声如雷。我爬到奈瑟边上,观察了一会,鼓起勇气开口:“你好奈瑟……”
风蛇睁开眼睛,翅膀无精打采地扇着。“什么事小家伙?”他礼貌地回应。
“我有一个问题。”我说,“我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哪一天我会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像我一样?”
“……比如说,会飞啊,会吐闪电啊什么的。”
风蛇歪着脑袋思考,末了他说:“不太可能。”他好像在仔细比较我和他的区别,“我们的血缘关系似乎比较远……”
“噢……我想也是。”我盘成一圈,把脑袋搁在尾巴上,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家伙?”
“唔,我想阿多的话可能是对的。”
“什么?”
“他说每个家伙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
“事实上,的确没错。但是,”奈瑟的翅膀有力地扇了几下,“所谓的厉害,也是相对的。”他的声音依然低沉。
“举例说,你不能说一头不会飞,不会吐闪电的熊就不厉害了,事实上爸爸曾经养过一头熊,比我会打架得多;你也不能说只关心有没有新鲜的面包的阿多就不厉害了,事实上他会为了半只苹果和螳螂拼命。”风蛇眨眨眼睛,显得异常严肃,“当然我们的父亲是个例外,就算他经常射错目标,做饭烧糊,忘记喂我,睡觉打呼。他仍然强悍无比完美无缺。”
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爸爸在一边翻了个身,继续呼噜。
生活的乐趣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例如我和阿多永远不会知道那只破包的皮带扣已经坏了。于是有一天,它掉了,连同我和阿多一起。当时我们正在打瞌睡,包包悠悠地晃着,突然喀哒,咚—— 骨碌骨碌骨碌骨碌——
在一连串的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世界静止了。
阿多吓坏了,我也被吓得不轻。等到我们确信包包不会再随便动弹之后,我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
包包掉在大草原上,头顶的天空非常漂亮,和过去我看到的都不一样。“阿多,”我小声叫,“你看,天上也有树,还有河……”
“真的?”阿多哼哼唧唧地爬出来,然后我们对这里的奇特景色大肆赞叹了一番。
过了一会,我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阿多,爸爸知不知道我们掉了?”
“……,应、应该吧……”阿多说。
“那他是不是很快会回来找我们?”
“如果他很快知道的话……”
我们又一块儿静静地看天。
“阿多。”
“啥?”
“我肚子饿了……”
“……”
“看看周围有什么吃的,除了我。”蟑螂建议。
我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天渐渐暗了,天空变得越来越深,一条紫色的光带在我们头顶飘。
“阿多……”
“啥?”
“我有点害怕。”
“……”
我们又静静地待了一会,同时想象爸爸骑着哈洛尔出现在草丛后面的样子。但是爸爸没有出现。
“阿多。”
“啥?”
“那是什么……?”
“……”
草丛后面出现一对角,然后是一个脑袋,脖子,身体,蹄子。“是一种叫羊的,嗯,动物。”阿多很肯定地说,“或者是牛……老爹说的。”
“它吃什么……?”
“不清楚……”
那家伙过来了,蹦蹦跳跳,东闻闻西咬咬。然后它看到了包包。我把身子盘起来,横在包包前面,学着奈瑟的样子嘶叫,我觉得我的架势很足了,可惜声音小了点。那长蹄子的家伙溜达过来,完全不听我的警告。于是就在它把鼻子伸过来的时候,我的上半身弹了出去,狠狠地咬了它一口。
那家伙哭叫一声,抬起蹄子,扭头跑没影了。
“坎拉拉……”阿多从包后面钻出来,“你长牙了?”
“……好像是。”我抖抖地说,“我会毒死它吗?”
“不知道……”
“我不过是想……”
一阵蹄子敲打地面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又一头长蹄子的动物出现了,比刚刚那头大很多很多,而且好像很生气。阿多尖叫着逃到了包下面。大家伙直接冲过来,一蹄子踢飞了我和包包。阿多在空中翻转,“坎拉拉快跑!”他高呼。
我摔到地上,眼冒金星。“包包呢……?”我扭头找,发现那一坨横在不远地方。我飞快爬过去,又盘起来,好像一截蓄势待发嘶嘶叫的弹簧。
“坎拉拉!它会踩扁你的!”阿多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好像是地下传过来。大家伙过来了。
“阿多,我不能。”我一边嘶嘶一边说,“我不过是想……是想……”
大家伙撂高蹄子,狠狠地踢向我。
“保护爸爸的包包!!”我弹了出去,露出牙齿。我要咬中它,我是毒蛇啊。
嘶啦——!!
一声非常标准的嘶吼,我眼前闪过白光。一道闪电劈中了大家伙。奈瑟带着风出现了,它飞扑过去的样子好像一只大怪物,可是我觉得好帅。
弓弦响。
不用回头看,我和阿多同时欢呼起来。
奈瑟一头把大家伙撞出5码远,后者落荒而逃。爸爸吹着口哨,奈瑟威胁地吼了两声飞回爸爸的身边。然后爸爸从哈洛尔背上下来,走到包包边上。我正打算爬回去。爸爸却向我伸出手,我抬头看看爸爸,最后爬上他粗壮的手臂。
爸爸把我放在头顶,让我绕个圈,好像他的帽子一样。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哈洛尔沉默地走,奈瑟跟在后头,阿多依然在包里,我在爸爸脑袋上。
我终于明白所谓厉害是相对的意思了。例如奈瑟就没法假装自己是爸爸的帽子,嘿。
“孩子们,不,应该说是未来的小猎人们~~这就是蝰蛇守护名字的由来~”克萨迪斯指手画脚地说。
“大叔这好像和师傅说的不太一样?”
“故事总有很多版本的~~现在,”蛇贩子眨了眨眼,“你们是不是也很想养一条小可爱呢?我可以稍微打点折~~~”
FIN
创作谈:我在卖萌……
蝰蛇守护:猎人获得蝰蛇守护,远程和近战攻击可以恢复法力值,但是你造成的伤害也会降低50%。另外,你每3秒最多可以恢复4%的法力值,其数值取决于你的远程武器速度。猎人在同一时间内只能激活一种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