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风带来了丝丝清凉，给予战斗后的人们心灵的清净……它扑了过去，与火焰一同缠绕让红色的光芒更为盛大，燃烧整个基地，让这处堕落者的灵堂沉入火海……
时间在不断的敲打着每个人的心灵，贝纳尔的心中很不安，这种不安分为三个原因——赫里尼娅的离开让他无法忘却自己再次犯下的错误，虽然那只是冲动的后果；银月城被攻打让他感到整个战局开始不利，似乎在嘲笑他们击败凯尔萨斯只是个无用的行为；这场战争的中心，那些一直盘踞在城里的恶魔，他们在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让人担心，安薇娜落入了他们的手里，这让贝纳尔可以想出上百种可能，以及最危险的那个可能——
巨大的能量从一个位面传送至另一个位面需要庞大的法力支持，而安薇娜就是最好的奥术能量。贝纳尔不知道她到底有多么大的能量，但光凭她是太阳井的化身，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那个最可恶的恶魔领主绝对有机会降临此处。
他感到内心在颤抖，许久以前阿克蒙德被召唤至这个世界——达拉然随之毁灭，整个艾泽拉斯因为他的到来而生灵涂炭，东部大陆是最大的受害地，那么多人死去，那么多的城镇被毁。
那时，他还有一定的力量，虽然和阿克蒙德差了一个层次，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在诸神黄昏战役上出了很多力。但现在，他又能如何呢……不只这个，诸神黄昏战役时还有麦迪文，但现在呢……一切都让他很不安，即使夜风不断吹打他的脸庞，也无法吹灭他心内的躁动之火。
他摊开了右手，让圣光在手上形成球体——照耀着周围的地域，提拉萨兰走了过来，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这位和蔼的德莱尼人将军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他说。
“这个世界处在了动荡的时刻……德拉诺的人们对此非常了解……我们的世界同样遭受过那群恶魔的摧残……”他的话语很温和，也很缓慢，让人听着很舒服。“但是德拉诺还存在，德莱尼人，以及那些被蛊惑的兽人，还有更多的种族，都还存在。不用害怕……”
“不用害怕吗？更多的悲剧在上演，”此刻，贝纳尔用迷离的眼神望着那扇巨大的传送门，洛瑟玛和他的军队已经完全穿越了那里。“当我们听到一首胜利的赞歌时，另一处却沉浸在巨魔战斗的号角中……你能不害怕吗？”
德莱尼人的大手往后晃了过去，很随意，重重地敲打了背上的那面盾，发出嗡嗡的声音，就好像在响应他。“我们有这个，”他说。“这是我们的装备，”他又敲了敲腰间的长剑，叮叮的声音响起，好像战场上武器交击的声音正在周围徘徊。“这是我们的武器，”他露出了一个温和地笑容，他的这些举动让贝纳尔感到平静，心神似乎正在跟着这位将军的意识走，就好像尝到了新鲜的蜂蜜——甘甜，可口。“这些是我们为了生存而准备的，我们从没有放弃抵抗，放弃寻找光明的道路……我们一直在为了生存而战，当我们站在战场上的时候又多了其他的理由，”他抬起了一条结实的臂膀，伸的笔直，指着几百米远的火海。“非常残酷，对吗……但你要记住，我们这些人活了下来，所以我们有义务贯彻战友的意志，继续战斗下去，并为了他们，为了所有人而好好的活着——与邪恶势力作战到底。”
“对，我们一直有这些，我们一直为了生存而战，我也不否认战争的残酷与现实，”贝纳尔说，似乎对将军的某些观点他需要进行纠正。“但是，我们有这些金属的装备，有这些意志与精神……能够战胜一切吗？”
德莱尼人又笑了，在贝纳尔印象里，他的每个笑容都不同，都像心灵的窗户，配上他的眼神，告诉贝纳尔他心中所想——真切，诚挚。
“我们德莱尼人最原始的家园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还记得那里——阿古斯……给我更多感触的却是它毁灭的时候，那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毁灭，而是原始物种撤离后的荒凉——留下了那群可憎的，被萨格拉斯改造的艾瑞达人。真是不幸，他们的前身全是德莱尼人。”他说，略带悲伤却不沮丧，这一点正好撞击了贝纳尔的心神——
德莱尼人的家园都在恶魔的手下毁灭，连同胞都已堕落。但他们没有气馁，没有衰败，继续让这个种族在宇宙的一个角落延续光荣的传统，延续德莱尼人的意志。贝纳尔曾经听说过德莱尼人的遭遇，在他们逃至德拉诺的时候曾有一段美好的时间，但之后兽人血洗了他们的城池，杀死了很多德莱尼人——多么让人悲痛的故事，只可惜这不是个故事，而是残酷的现实。
艾泽拉斯——贝纳尔的故乡，多么美丽的世界，也许德拉诺以前也是如此。相比之下，艾泽拉斯似乎更为幸运，远古时期他们击败了燃烧军团，挫败了萨格拉斯加入这个世界的诡计。诸神黄昏战役，他们还有麦迪文，以及各族联军——现在，麦迪文早已不在，他对这个世界已经仁至义尽。可笑的是，各族联军这个概念，现在只局限于血精灵与亡灵，也许这两者的关系更多的只是希尔瓦娜斯前身就是个高等精灵，对于这个王朝还有一丝眷顾。不过即使其他种族摒弃前嫌，全部过来那也需要很长时间。矮人和人类都离这里很远，人类的法师对这里根本不了解，并且要从遥望的南方建起一道传送门，那需要大量的法力——一就算聚集上百名高阶法师也根本办不到。即使使用珍贵的传送符文石乃至各种法器，想要从南端将北端的空间撕开一条裂缝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让庞大的军队通过的大型传送门。而暗夜精灵和部落就更别指望了。暗夜精灵在第一次恶魔战争后就拒绝使用法术，而部落在萨尔的教诲下走向了萨满之道，有一定实力的术士少的可怜。等他们从西面得到消息，然后做出第一手反应，估计庞大的船队刚经过大漩涡，这里已经被恶魔踏平。
——全是不利的因素。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还没有失去这个世界，艾泽拉斯更没有像德拉诺般四分五裂。他们还有机会，大把的机会去抵抗燃烧军团的侵略。这处基地的毁灭，以及凯尔萨斯的死又将胜利的筹码加大，只不过巨魔带来了个小插曲——代价是损失了血精灵的军队。幸好哈杜伦没有穿过那里，他和他的游侠们更关心的是全局。
“听上去又好像有了希望。”贝纳尔说，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让提拉萨兰感到宽慰。
“不要勉强的去认为，”将军的话再一次洞穿了他的心，让他感到自己的渺小。一直试图掩饰真实的想法，往往自身堕落其中最为痛苦，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毛病——只知道为别人着想，往往忘记了自己的心情。
“我经历过很多事情，很多次的大难不死……”贝纳尔轻吐道，他正在述说最为真实的想法。“本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坚强，但和你比起来真是无地自容。如果有着以往的力量，可能我还会轻松的思考问题。但现在我变弱了很多，很多……以至于常常会沮丧的认为一切已经掌握在敌人的手中，自己只不过是棋盘上的旗子，随时充当着炮灰的角色。”
“那是你忽略了一点，”德莱尼人竖起了一根手指，似乎在强调这一点的重要性。“我们还有这个，”他指了指贝纳尔手掌上的圣光。“纳鲁是我们破碎残阳的坚实后盾，他们是我们的动力，坚持战斗的能源。”他的右手撑在圣光的上面，然后露出了舒坦的表情。“多么纯净，多么温暖……”他看了看贝纳尔，眼神中流露着敬仰的心情。“你不该沮丧，那会让你丧失对自身的尊重，对圣光的尊重。我祈祷着，希望圣光能够更多的眷顾我，就像其他人一样。但你却不需要这个过程，你和纳鲁一样——可以随意的操纵这个力量，这个源自自身的力量。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不是吗？”
第五十二章
他的话让贝纳尔清醒，就好比一场冰雨降下，灌注他的全身——整个人又开始找到更多的希望，更多的目标，以及不屈不饶的精神。他的手一握，圣光形成的球体散开，变成零星的光点在空中漂浮，游荡着，就好像每个光点都有生命，都有着自己的意识。它们徘徊在四周那些经受战争磨练的战士们的身边，让他们感到温暖与轻松。即使被战争绷紧神经的人们，在这一刻也开始享受宁静的时光。
贝纳尔看到了温馨的一幕，人们都在微笑，自然而又惬意。
“你真是不错的学者，”贝纳尔称赞道。“纳鲁也是这么教诲的吧。”
“纳鲁会让我们用心去理解，感悟生命的意义，那是更高层次的，而且我也不是学者，”提拉萨兰显得十分谦虚。“我可不敢自称学者，如果你见过奥蒙纳的话，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学者。”
他们的交流让彼此的距离再次被拉近，贝纳尔感觉与这位德莱尼人的谈话总是那么的舒心，而且一直停留在很高的精神层次，让人不敢随意开玩笑，也不敢打断他的话——他更多的是去聆听，因为他感觉从提拉萨兰的身上他可以得到很多宝贵的知识。
那团吞噬罪恶的火焰似乎还不想褪却，但众人已经决定离开。那些亡灵法师聚集在传送门的周围，他们探出了枯瘦的手，然后吸收着传送门剩下的能量。这也是希尔瓦娜斯的命令，她不想巨魔踏过这扇传送门，在众人背后攻击。当然，前提是她已经考虑到血精灵可能全军覆没。
整条下山的路上挤满了人，大家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所有人都想到下面营地里好好休息，他们都已十分疲惫，如果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投入战斗也是徒劳。他们给这处山道带来了比其他地方更为明亮的景色，长长的火龙慢慢往下延伸，每个人手中的火把是它的真身。但是黑夜似乎不愿看到这些穿透它本身的颜色，它选择了离开，将黎明的暖光推上了天空。人们无法违抗大自然的决定，他们丢下了火把，欣慰的看到了曙光——曾几何时，有多少人认为自己已经看不到第二天的黎明。
一道绿色的光芒引起了贝纳尔的注意，它划破天空硬生生地坠到了下面——营地的方向立即传来了巨响。起初也有些人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但当声音响起后，所有人都骚动了，那个位置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此刻发生了什么？
“不！”贝纳尔大叫一声，身旁的提拉萨兰、希尔瓦娜斯、哈杜伦以及莉亚德琳都扭头看了看他，他们的脸上全是迷茫，不过提拉萨兰却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也许只是猜测中的一样。
“全军加快脚步，敌人来了……是燃烧军团！”他又说，并且放大了音量。表情中充满了不安，提拉萨兰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果然他猜中了——在德拉诺他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个景象，然后燃烧军团的冲锋就会来到，这是恶魔惯用的伎俩，常常出现在战争的初始。可其他人还是不清楚贝纳尔是为何能猜透这就是燃烧军团的攻击。
贝纳尔耐心地继续说。
“那是地狱火，恶魔的部队已经来了，可能已经对营地冲锋。”
他的话引起了许多人的恐慌，身边的那些战士明显感到了压力——让一支疲于奔命的军队再次接受敌人的敲打，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很多人都会因为疲劳而无法使出平时的力量，接着就是惨淡的收场。
我们该退回去吗？
贝纳尔思考着。如果现在退到山顶上，让一批士兵堵住上山的路，那样就可以狭路上让敌人的军队无法展开，己方人员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去休息。
“我们现在就下去。”提拉萨兰大声说，他果断的决定了，然后朝希尔瓦娜斯看去，希望得到一个回复。
希尔瓦娜斯一直沉默着，她冷酷的脸上甚至没有惊讶——对于燃烧军团的到来她异常淡定，这使贝纳尔感觉这已经不是几年前他所认识的女王。真不知这几年来为了巩固自己的王朝，她的心智已经变得如何。
女王深吸了口气，然后红色的眼睛移到了贝纳尔的身上，这让后者十分不自然。
“怎么了？”贝纳尔问道，他感觉对方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但刚刚提拉萨兰已经做出了决定，作为破碎残阳的将军，这场战争重要的力量，他似乎该放弃自己的想法。
“进还是退？”女王问。
贝纳尔斟酌着，他可不希望因为他使得两方争吵。片刻后说。
“我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前进与后退都是一念之差。”贝纳尔让自己显得平静，将气氛烘托到了松散的状态，这样每个人才会心平气和的谈论。“下去，无非是解救下面那些脆弱的后勤人员——这些人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他们是战争的一部分，也是我们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当然，那会让我们付出代价，现在所有人都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他看到提拉萨兰盯着自己，表情很缓和，没有因为自己符合他的心愿而过分高兴。“回去，好像是最理智的做法，可以让我们所有人得到休息，然后再冲下山坡与恶魔决战，但前提是放弃下面的生命。”
“很有可能下面已经没有生命。”希尔瓦娜斯判断出最坏的结果，但谁都知道她的本意是让所有人清醒的接受现实，然后退回山上去。
“你们似乎在让我做决定，有点太麻烦了……”贝纳尔苦笑道，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并不想做出影响全局的决定。
“听你的。”提拉萨兰报以微笑，然后他能感到身后的天空中又有东西在降下——越来越多的火石划破天空，坠入下面的土地上。
“我没有怜悯之心，我也不想做出麻烦的决定。”希尔瓦娜斯说，她很聪明的避开与破碎残阳争吵，她也知道贝纳尔不是笨人，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做出错误判断。
“贝纳尔，你来吧。”哈杜伦终于说话了，但贝纳尔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简单的一句，瞬间把他推到了风头浪尖之上——现在，三个最有实力说话的人把决定的机会都丢给了他。在危难的同时，他又看可以想象的出下面正发生着的惨景。
贝纳尔低着头，思考着，他让自己达到绝对冷静的地步，现在可不是谈天说笑的时候，他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很多人的性命。这时，他想起了麦迪文，并且生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守护者是否会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心灵感应，告诉他该如何解决。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但在这时候他却极度渴望。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虽然他们的话显得很平静，但贝纳尔知道他们的内心正在惶惶不安，多么紧张的气氛。
贝纳尔深吸了一口气，每个人对他的视线更为专注了，他们觉得他应该是有决定了。
“好吧，多么让人困惑的时刻，”贝纳尔慢慢地说，表现的很平静。“后退。”
他的话似乎冻结了很多人的怜悯之心，特别那些虔诚的圣光战士——提拉萨兰的脸色有点难看，但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希尔瓦娜斯的一条纤细的长手举过头顶，然后往山上的方向轻轻一挥，以示被遗忘者部队的所有传令官必须按照她的决定让所有亡灵回去。
第五十三章
“回去。”提拉萨兰生硬地说了一声。
一直保持平静的莉亚德琳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但是将军，下面……”
“回去。”提拉萨兰打断了她的话，这使女伯爵十分沮丧，但还是遵从了他的意志。莉亚德琳皱着眉头瞪了贝纳尔一眼，其中充满了恨意——贝纳尔早就知道会有这种对待，所以就不以为然的苦笑着。
所有人开始往回走，贝纳尔则一把拉住了正想转身的提拉萨兰。他们俩停在原处，而其他人继续前行。
“还有什么事吗？”提拉萨兰皱着眉头说。
“我们谈谈。”贝纳尔小声地说道。
“你已经放弃了下面的生命，大英雄。”提拉萨兰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贝纳尔感到一丝苦涩，但他还是表示理解。
“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大局很重要，我们很可能因为鲁莽的行动掉进敌人的圈套。”贝纳尔解释道，他认真的表情让将军有了一点听下去的心情。“燃烧军团一定是知道凯尔萨斯已经失败，所以他们大举进攻，想让我们在战斗后继续战斗，然后耗尽我们的战斗力，这样做对他们最有利。”
“你的判断有道理，这个我承认，”提拉萨兰说。“但是，阿达尔一直教诲我们不能放弃任何生命，但你今天却让我们做了一件错事，这会让我们在阿达尔面前无法抬起头。”
贝纳尔感到一阵头痛，这似乎是个死脑筋的想法，“这可不是教条，”他苦笑道。“阿达尔是让你们拥有这种信念，但在战争残酷的情况下，往往需要更多的机智去贯彻这条真理，而不是鲁莽的去执行，乃至让所有人战死，付出惨重代价。”他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在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他真希望提拉萨兰不要生气，因为他不是想要教导他，而是以一种平等谈论的方式去说。
将军下巴上的肉须动了几下，似乎在配合他思考的神态。他们对纳鲁人的崇拜有点近乎盲从，这一点是他们所没有看到的。但现在贝纳尔的话点醒了他们，也让他们知道为什么阿达尔让他们用心去领悟，而不是遵照着一些话语去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不该被教条束缚，用自己纯净的心灵去感悟真理，黑暗才会在圣光亮起时退散。如果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那在黑暗之中将无法找到圣光的所在。
“没有想到我在领悟上竟然出现了这种偏差……”他说，语气很缓和，好像已经接受了贝纳尔的说法。“看来在虔诚之中还必须学会看清事物的真相，贝纳尔，你的睿智让我敬佩。”
他诚恳的话语让贝纳尔看到了希望，然后贝纳尔必须将他的想法说出。
“希尔瓦娜斯的冷酷只是表象——她并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也绝非忽视了下面的事情。”他说，提拉萨兰点了点头，他同意这个说法。“我们的心情都一样，但事情就必须这么做。”他放低了声音，带着请求地意味问。
“可以借我一批战士吗？”
提拉萨兰惊讶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计划？”他不答反问。
“我要下去，尽量救一些人，以弥补每个人心中的愧疚。”
他的话语让提拉萨兰颤抖了，他的手抬了起来，激动了将贝纳尔搂到了身边。他没有想到贝纳尔会勇敢至此，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带着一批人下去救人——这是多么高尚的行为，他不会去反对，即使是纳鲁也会称赞。
“我给你一百名精英。”提拉萨兰许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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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城火光四溅，到处都是喊叫声。很多人在夜晚中没有收到任何敌人到来的讯息，以至于来不及逃入地下掩体，而被冲入屋中的巨魔杀死。而那些逃入掩体的人又在祈祷敌人不要发现他们。他们感觉自己已经下面躲了很久，连上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已经无法分清，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有些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一幢高塔之上，半截血精灵的尸体吊在上面晃动着，让人触目惊心。这是巨魔在示意血精灵的末日已经到来，每个人必将有这个下场。大街上看不到任何走动的血精灵，只有一些巨魔将房中的血精灵拖了出来——一般都是尸体。
在一个十字路口上，一群巨魔将几十具血精灵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其中一人拿着一根棍子，棍子的一头已经点燃。他的臂膀往前一摆，火把飞了出去，在空中绕了几圈，落了尸堆上，火光顿时充盈了每个巨魔的眼睛——他们在笑，有些兴奋地大笑了起来，手舞足蹈。
“再旺一点，再旺一点！”
一个巨魔双手高举，近乎疯狂地大叫着。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骇人的兴奋中时，火堆忽然熄灭，取而代之是冰霜，并且在巨魔还在惊讶的时候将尸堆冻结。
“是谁？”
每个巨魔都开始四处张望，有些则迅速地将放在地上的武器捡起。他们谨慎地看着，耳朵搜集着任何细小的声音。但他们看不到敌人，也没有什么声音来证明是谁造成的法术。
“让寒冰穿刺你们邪恶的心灵！”
一句高昂的凯歌，血精灵的语言是巨魔无法听懂的。但他们知道这个声音的来源，然后转了过去，在那座尸堆的小冰山上，他们看到了一名身穿血色长袍的血精灵——法师的双手托起，地面上立即竖起了很多手臂那么粗的冰锥，范围不大，但已经刺死了身边的巨魔。那些巨魔怎么也没想到会死的这么凄惨，身体被洞穿，有些的身体早已成了马蜂窝。鲜血沿着寒冰往下流淌，但这不能救赎他们所犯下的罪恶。
那名法师跳到了地面上，与此同时他的身边出现了另一名穿着长袍的法师。
“伊尼文大人，奥术守卫阻击了大片敌人，估计还能坚持一会。”来者说。他显得很焦急，在说完之后右手闪着白光随意一挥，整个人又消失了。
伊尼文在血精灵法师部队中一向排位第三，自从赛林•火心投靠凯尔萨斯后他依然保持着这个角色。直到这位排位第二的法师和凯尔萨斯以及其他人一起叛变了整个血精灵王国后，他才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罗曼斯的副官。他并不认为这样会让自己感觉地位的上升，因为赛林•火心的法术造诣确实比自己高，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用决斗的方式来判定双方的强弱。但是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一点，他是整支法师部队中对罗曼斯最为忠诚的一批人之一，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他为人谦逊，所以给人很好的印象，也很快让自己在法师队伍中的地位得以巩固——赛林的背叛让很多人沮丧，但在他不断的努力下其他法师感到并没有什么损失，对法师们来说现在有罗曼斯和他就够了。
他和其他六名法师留守在城里，面对巨魔的攻击，他显示出了领袖人物的卓越素养——临危不乱。激活了所有奥术守卫后，他还不忘在一处秘密掩体下合七人之力，加上五块珍贵的符文石，撕开了一条空间裂缝。而目的地就是和罗曼斯相互感应时锁定的位置，这得益于他对魔网数据搜索的长期研究。
要不是他应敌的一系列反应，估计血精灵真的要遭灭顶之灾。
他的右手摩擦着下颚，脑子里思考着罗曼斯他们会在何时到来。他不怕敌人多么疯狂，只怕血精灵的正规军迟迟不到。
第五十四章
他侧了个脸，看到了那些被冰住的尸体，心情没有太多的波动——他已经看到了很多巨魔残忍的行为，有些更令人发指。他叹了口气，一只手摸了摸那些冰，用力一按，整座小冰山崩裂成了无数碎冰。这是他给这些不幸的同胞最简单的葬礼。
他在自己心情变差前离开了那里，然后，他听到了一些血精灵少女的惨叫声。他寻找声源，穿过一条狭窄的道路，来到一片广场。他震惊的全身都在发抖，一群巨魔正在对几名少女做着罪恶滔天的事情。这些禽兽，这些野蛮人，竟然以他们那种粗暴的方式蹂躏着柔弱的女性。最让他无法正视是离开他们不远处的一具尸体，那是个****的女人，她一定遭受了百般的侮辱，而巨魔在将她玩弄后还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她的身上到处都有刀剑划开的口子，很细小，显然巨魔不想让她死的太快。她的致命伤应该是喉管割裂——她的尸体沉浸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法师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极点，颤抖的手被握紧，嘴巴中不断吐出强而有力的咒语。天空开始变得昏暗，很快乌云笼罩广场上空的那片天。巨魔们没有去在意这点，他们依然疯狂的肆虐着。血精灵少女的惨叫一声声的传来，刺痛着伊尼文的心……
当他抬起双手在虚空中挥动时——那饱含恐惧和剧痛的女性尖叫再次传来。他的手颤抖了——但这并没有让他停下，他的头发都因为法力的聚集而开始浮动，他发誓他将用最猛烈的法术攻击去解决这一切。
雷声在轰鸣，那些白色闪电在云雾中忽隐忽现。这时，终于有一名刚刚发泄完**的巨魔感觉到了不对劲，他退出了拥挤的人群，让另一名迫不及待的同伴挤了进去。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一个想法在脑袋中转着——为什么没有雨？
那些白色的闪电开始消失，而另一处地方开始凝聚这些强大的物质。伊尼文双手上聚集了一个光球，闪电在里面窜动着。
“有敌人！”那名巨魔终于找到了站在远处的血精灵。不过他们都没有时间去穿上那简单的裤衩。
随着震耳欲聋的隆隆声，白色的闪电球飞了出去，这道光芒令巨魔们尖叫了起来——这次伊尼文听的很清楚，是巨魔们的嚎叫，他们在恐惧。闪电球击中了那群罪恶的生物，以及他的同胞——他知道，没有一个血精灵女人在经受那种屈辱后还会选择活下来。他们全被击飞了，身体在空中的时候已经烧成了碎块。
多么强大的力量，来自一个愤怒的法师，然而法师跪了下去，他坚持着没有流下一滴眼泪，默默的为死去的同胞哀悼。他的心接近破碎的边缘，整个人变得有点憔悴——可能是法力的消耗有关，但更多的来自心灵。没有什么事比经历这一切让人更为痛苦，即使看到一些死人也比这样好多了。可惜偏偏伊尼文碰到了，他从未想过这一切会残酷到这种地步。
我要复仇，他想着，并且很坚定。然后一个来自地下的讯号让他震惊了——那是一个庞大的法力波动，来自远方的空间传送，他能感受到这个法术的能量，庞大的令人吃惊。
他站了起来，紧咬牙关，鼓足勇气让自己清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知道终于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也不知是否伊尼文的法术影响，还是奎尔萨拉斯的天空看到了悲惨的血精灵们——天空开始变得阴晴不定。片刻后，太阳的忍耐力达到了极点，为了遮蔽自己的眼睛它将黑色的云团拉了出来——乌云开始取代一切，雨水在雷声轰鸣前就开始降下，越来越多，这是一场罕见大暴雨。
但似乎这些雨水没有将一些人的视线阻碍，他们依然看到了城内发生的一幕幕血色的场景，静静地站在一处墙头之上。不知他们是否巨魔的同伴，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已被占领的城墙上，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绝对不是巨魔。
“这样你就满意了吗？”一身黑衣的男子说。
“这还远远不够。”另一个黑色的影子在他一旁冷冷地说。这是那位引导祖金进攻银月城的女人。
“多么惨烈，还不够吗？”男子继续说，他似乎感到了不安，而且远方的一处，他看到那里的巨魔正将几具血精灵的尸体倒挂在一幢建筑的门口。
“考克伍德，你不清楚我所遭受的一切，”她说。“你无法想象我是如何忍受了七年……那些可耻的血精灵……”
“真难得，你似乎又多话了，”考克伍德的话立即遭来了一支如此之近的暗影箭，不过他却神奇地躲开了，似乎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但瞬间的残影还未消失前他又站在了原处。“这么弱的攻击，你认为这对我会形成伤害吗？”
“闭嘴。”
“你每次谈论到那些事情就会冲破平时的冷静，不是吗？”考克伍德似乎在展开一场辩论，已得到正确的观点。并且语调中有一些生气的成分。“你到底要让自己这样到什么时候？”
“考克伍德•死亡使者，你是如何加入组织的？”女人忽然问道，话锋一转，比这场雨来的更意外。
“说吧，你有什么见解？”考克伍德冲口而出说。
“竟然收了你这种废物，连杀个人都要考虑半天，”女人狠狠地说，同时狠狠地鞭挞了男人心中的那片净土。“如果每次杀人都要先找个理由，那我劝你早点滚蛋。”
“我们可是同僚，你不觉得应该客气点？”考克伍德保持着绅士的风度，他一直这样，从不喜欢争吵，何况是一个女人。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竟然派一个喜欢和侏儒、地精混在一起的人给我。”女人冷哼道，没有给对方一点余地。
“嘿，这不是你说了算的，”考克伍德的忍耐力终于开始见底，他猛地一脚踩在了地面，雨水溅起，同时一些黑色的影子往上升起，很快就随着雨势消失了。“想要教训我，你还太嫩了……而且……”
“而且什么？”女人语气冰冷地问道，她看出对方挑衅的行动后露出了不可一世的表情，那不像考克伍德平时的作风，看来是他知道一些她比较关注的事情。
“说！”她用命令的口吻喊道。
“我希望你保持冷静，”考克伍德说了，表现的很谨慎，他似乎预计到自己将要说的话会带来女人什么样的反应。女人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并且示意他最好快点。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上面传来了一些消息，据说那个人……那个男人复活了。”
女人顿时颤抖了，考克伍德却偷偷地在那个黑色的连衣帽内笑了笑，他猜到了她会有这种反应。
“你最好详细点，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女人说。
考克伍德咽了口口水，他知道她没有说假话，在这件事情上她会做出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所以，还是不要违抗她比较好。他说。
“那个传说中的贝纳尔醒了……”
“不，这不可能……”女人叫了起来，近乎歇斯底里。考克伍德一语不发，他不想触及那团可怕的怒火。
第五十五章
女人开始急促的喘气，她的情绪波动很大。黑色的能量在四周不断聚集，连考克伍德也开始往后退步以远离她。大雨没有击打在她的黑衣上，而是直接被暗影吞噬，女人身上的暗影能量在一阵膨胀后又开始变得安静，并且越来越少。
“哪里来的消息？”她问，语气变得平静。
“几天前，组织里最好的间谍带来的消息。”
“你今天才告诉我？”她依然平静，但考克伍德知道她已经充满了杀气。
“别老是动不动就让人感到全身发寒，”考克伍德哀求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你应该清楚那些复杂的情报系统，不是什么消息我都会第一手知道。”他解释的很清楚，绝不愿和身前的人为敌。
“事情不该这样的……”女人喃喃自语道。
“你好像很失落，不过他醒了，你难道不高兴吗？”考克伍德感到很意外，她的思维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
“他是怎么复活的？”她疑惑地问道。
“具体复活的过程我不清楚，不过据说就是个大活人，一点都没多，一点都没少。”考克伍德回答了，耸了耸肩。“真是奇怪的人。”
“事情不该这样的。”女人又重复了这句话，这次显示出了一种极力违抗现实的感觉，就好像她的一些计划因此遭到了破坏。她深吸了口气，心情变得很沉重。
“那些材料我去销毁？”考克伍德询问着。
“在我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前，请你不要自作主张！”女人激动地说。她的霸道没有惹怒考克伍德，真是难为了这个男人，还能勉强挤出了一句。
“可是……可是他已经复活了，一个大活人……要那些有用吗？”
“事情不该这样的……”又是这句话，考克伍德感觉自己快疯了，他决定在这之前多说几句。
“希娜，清醒点，那个男人不是你的！”他大声地说，但也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是致命的攻击。
“他活着不是我的……所以……我要他死。”冷酷地声音让考克伍德颤抖，这种思维方式在他看来几乎就是疯了，当然，他可以简单的将此看成爱与恨的转换。他曾经特意去了解过这个女人，也知道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很久以前，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姑娘，只不过她认为占有她生命中一切的一个男人抛弃了她，所以才到了今天爱恨交织的地步，以至于出现了疯狂的念头。当然，他知道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在七年前，那个具有传奇色彩的男人的陨落曾让整个艾泽拉斯世界为之颤抖，各大种族相继举行了不同规模的哀悼仪式。在这之中，血精灵成为了这件事情的中心，他们以贝纳尔血精灵亲王的身份，将他的遗体存放在了自己的王国里，并得到了其他种族的认可。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但是事情往往是多变的，特别是发生在希娜身上的事情。贝纳尔死后，她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曾几何时她想过自己该怎么去死，然后去陪伴自己心中的挚爱。即使在得知贝纳尔与血精灵公主完婚后她也在悲痛之中告诉自己深爱的人一直存在，这是一个多么痴情的女人。
七年前，当她踏入血精灵的领土时，血精灵拒绝了她进入圣殿的要求——几乎在顷刻间践踏了她对贝纳尔的爱。
这是赫里尼娅的决定，当时的公主一心要让她死心，好让她重新生活，但没想到这却激化了她悲痛的心情。
在百万支利箭深入心脏般的疼痛感褪却后，希娜发誓她一定要让贝纳尔复活，即使是使用被人们称为禁忌的黑暗法术——她在修道院时就了解了这个力量，但那时是作为一个反面教材。
没有人可以想象她都做了什么——她为了这个目标，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了已经污染严重的西瘟疫之地。这是一个没有人敢来的地方，她却来了，并且只身一人走进那些满是腐败之气的村庄，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些游荡的亡灵，她小心的避开了这一切。然后，她找到了生命中的希望，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能够找到一处诅咒神庙已经废弃的小教堂。并在那里的地下室里找到了一些书籍——记载着黑暗法术的书籍，满是与圣光对立的力量。她知道，她终于找到了所要的一切，然后，这名少女的命运开始重新转动……
考克伍德沉默着，他一直等待着她的话，在作为同僚两年后，他也几乎摸清了这个女人的性格——冷酷、怪异，常常令人难以捉摸。与她相处，最聪明的方法就是时刻保持谨慎以及沉默。
雷声响起，与这大雨配合的天衣无缝，让这场猛烈的自然之力被充分贯彻——整座银月城都在感激它，它让那些藏在掩体下的人们听不到那些惨叫以及嚎哭，也听不到巨魔四处走动的声音。让这些生灵们有了一丝喘息的时刻。
“嘿……我说，你这样站着好像也做不了什么。”考克伍德说话了，他每次在忍耐力达到极限后就主动说话，然后时常得不到回应，一般来说他需要再说几遍。
“你不高兴吗？血精灵已经遭殃。”说这种话，都会激起一些反映，他看着希娜，等待着清脆的女声。
“你在嘲笑我的报复心理吗？”希娜忽然问道，这个问题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考克伍德根本没这个想法。
但他还是要回答，因为他知道她现在不正常了，就好比前几次一样。其实在他看来，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怜了，可怜到一直回避着内心深处的善良，让自己忘记曾经的圣光，甚至认为拥有这些都是可耻的。她会问出“你在嘲笑我的报复心理吗”其实也并不奇怪，只是内心渺小的善良正和巨大的阴暗心理冲撞，所以想从对方的回话中得到一些答案。如果考克伍德说是，那么她会认为自己确实还存在着善良的心，这会让她极度困扰，并且用杀人的方法却掩盖这一点——考克伍德见过几次这种情况，所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何必去想对与错呢。”一句漂亮的回答，当然也差不多是句空话。
“雨水，多么的清凉。”希娜说着掀去了帽子，让雨水击打在脸上，珠水迅速地滑下，或被其他雨水迅速融合。这一刻， 考克伍德差点窒息了，他又一次目睹了绝世的容貌。他深吸了口气，然后让自己的视线移到其他地方——他可不想被人看不起。但他的内心却还在回味着醉人的片段，他很少能看到这一切，因为通常那个该死的帽子会遮住大半个脸，有时黑色阴影会充斥那里让其他人看不到她的容颜。
“报复血精灵只是因为他们可耻的行为，”希娜又说。“但是，假如不让他们遭殃，我就没机会将贝纳尔的尸体搬出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看来我们不用去那座岛了，他竟然活了……不该这样的……”
“即使控制了他的灵魂——得到一具被自己侵占意识的行尸，你又能如何呢？”考克伍德问了一个深埋心底的问题，毕竟现在是最好的问话机会，气氛也不算太糟。
“至少他能完全属于我，而不是该死的血精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