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迪亚斯急忙转过头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识逮住了自己。眼光瞬间一扫,嘴巴不由得翘起来。苦笑着说:“原来是你。”
眼前是一个扎着短辫的中年男人,尽管他驼着背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身手不凡;让人感觉空洞的眼睛竟又透露出深邃和冷酷的目光,几乎所有和他照面而过的人都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这男人恐怖得像个幽灵。
只见那中年男人嘻嘻一笑,说道:“我的头儿今天可是大驾光临,不过您要来的消息我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收到呢?”
马迪亚斯也笑了笑,但笑得很不自在,他讨厌面前这个男人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样子比发怒时的样子还要糟糕。然而对于这个男人,马迪亚斯却是十分感激。
两年前,暴风城为了得到一份秘藏在幽暗城皇家图书馆里的部落****,特命军情七处前往幽暗城去把文件偷回来。因为难度异常高,马迪亚斯决定亲自挂帅,连同几位军情七处骨干一起出动,当中就有夜行者奥斯伯和面前的这个男人,而当时,这个男人的腰板仍然是直直的。谁知那份文件又突然被被遗忘者领袖临时改放在了幽暗城的盗贼区,使得危险变得更高了,地点也变得非常有挑战性——幽暗城所有精英情报人员及杀手都聚集在盗贼区,甚至连极负盛名的幽暗城暗杀协会的总部也设立在那里。虽然难度加大,马迪亚斯却更想把它偷走——把文件放在盗贼区这做法甚少耳闻,足见其重要性。于是军情七处首领率领手下潜入了盗贼区。然而就在文件刚刚到手的一刻,军情七处一行人也被发现了。对手不愧是和军情七处齐名的暗杀协会,虽然马迪亚斯等人已极为谨慎,不过还是逃不过亡灵盗贼们的眼睛,各亡灵盗贼迅速作出反应。而军情七处的队员们也马上组织撤离,马迪亚斯果断地选择从下水道离开。尽管撤离及时,可还是在幽暗城里留下了几条尸体。就在躲避了几个恶心的缝补怪快要到下水道口时,身后一个紧追不舍的亡灵盗贼对准马迪亚斯飞出了一把小刀,眼看着就要命中了。突然那个驼背的男人竟飞身扑去挡住马迪亚斯的身体,小刀插在了他的脊背上,鲜血不停地涌出。马迪亚斯顾不上队友,和其他人跑出了下水道。马迪亚斯虽然很激动,但他不敢感情用事,因为他知道,要是稍有迟疑,别说自己,他的部下也要跟着遭怏。都不知道跑了多远,确定亡灵跟不上了,马迪亚斯和部下才敢停下歇息,马迪亚斯不忍心抛下救命的队友决定回去看看,即使救不了城里的部下,也要把下水道口的那个男人救回来。于是马迪亚斯和其余部下折返,在黑暗中,马迪亚斯看见有个亡灵正守着驼背男人,只见驼背的倒在血泊中,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旁边还有一个亡灵守候着。看来其余的亡灵都回去料理城里的事了,不然不会只派一个亡灵在这里留守。马迪亚斯慢慢地靠近,突然出现的他结果了留守的亡灵,救出了驼背男人。幸好驼背男人受的伤不至于致命,而且同僚们的连日赶路也使他得到及时的治疗。但脊背的伤却让他一辈子都要弯曲着过日子,后来也因脊背的伤而早早地在军情七处退休。而偷回来的文件也确实价值连城,原来是一份部落准备增兵塔伦米尔,企图除去南海镇的计划。当时联盟获得情报后便立刻增兵南海镇。而部落方面也由于文件被盗,放弃了原有的计划。
“日子过得还好吧,克劳森。你的身手还像以前那样犹如一头荆棘谷的猛虎吗?”马迪亚斯和气地问。
驼背的仿佛被问到了痛处,竭力掩饰内心的痛苦,勉强振作起精神,说道:“不太好,现在除了给霍夫丹和米奈希尔港他们捎捎信当跑腿之外我就没什么好干了。”说罢,他又自言自语道:“我现在活得就像是个大户人家的佣人。”克劳森眼神显得黯淡,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头儿,你怎么到铁炉堡来了?”
马迪亚斯突然沉了脸,严肃地说:“这是机密。”
克劳森识趣地沉默了。回头准备离开,“头儿,有空去我家里作客吧。我有几瓶好的伏特加。”
“我会的。”马迪亚斯点点头,也不多说话便转头而去。
侏儒区离军事区不远,军情七处首领没花多少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高大的建筑埋藏在岩石之间,在巨大的武器大厅里,有来自三大战场——奥特兰克山谷,阿拉希盘地和战歌峡谷的雷矛卫队、阿拉索联军和银翼哨兵的使者。在这座警戒森严的大楼里,还有一个专门设置的独立的小房间,它隐藏在大厅一个不起眼角落里,面积并不大,然而这个房间却是所有联盟军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马迪亚斯毫不犹豫地想闯入办公楼,却被几个警惕的矮人守卫拦在了门口——即使是军情七处的首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过一个门可罗雀的大门也是不可能的。
“这里是禁区,伙计。”守卫中胡子最浓的矮人警觉地盯着马迪亚斯,语气中充满了威严和威胁。
“我要见伊菲诺。”马迪亚斯一面说,一面从上衣的内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浓胡子守卫。
浓胡子守卫接过去一看,显得很惊讶,马上说道:“我真诚地向您道歉,卑职不知道是……”
“闭嘴!”马迪亚斯止住了浓胡子守卫的话,命令道:“我这次的行动是最高级的机密,不允许有人知道我的行踪。你们该都读过保密条例吧,要是你们中间有敢泄露去半点风声,我就把你们全部送进暴风城监狱里去。”
马迪亚斯的一番恐吓收到了满意的效果,浓胡子守卫小心翼翼地把名片还给了马迪亚斯,也不敢多问半句话,不过几个守卫却都没有让道的意思。一个扎着辫子的守卫向马迪亚斯说:“可是,肖尔先生。迈侬大元帅不在统帅部里。”
马迪亚斯皱起了眉头,“他在哪?”
“卑职不知道,今天几位大元帅都没有来。”浓胡子守卫接过马迪亚斯的话。
都没有来?难道是和那个高等智慧生物有关?马迪亚斯完全摸不着头脑,最高统帅部的大元帅们在最近这段日子里的行踪就像半夜里的魂灵一样飘忽不定。既然没见着伊菲诺,马迪亚斯只好作罢。离开大楼,马迪亚斯思索着该怎样才能找到线索,突然猛地想起了克劳森。克劳森虽说因脊背的伤已在军情七处退休,但仍然来往于铁炉堡以及米奈希尔港之间,肯定会对黑海岸的事情有所耳闻。况且当年,克劳森和托尼、奥斯伯等人在军情七处并驾齐驱,其人脉和情报网都不亚与俩后者,既然托尼和奥斯伯能拿到关于黑海岸的资料,克劳森大概也不会不知道,要是真不知道,那他以前建立起来的线网就是白费心机了。
于是马迪亚斯来到了克劳森镶嵌在岩石之中的家。马迪亚斯刚要敲响克劳森屋子那粗糙的木制大门时,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呼喊:“头儿。”
是克劳森,手里比刚才多了一个箱子,他夹着箱子微笑着走近马迪亚斯,动作不太方便,像个瘸子。马迪亚斯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路,但他不动声色,也微笑着走向前帮克劳森提起箱子。
进入屋内,马迪亚斯大吃一惊。屋子里只有一个狭小的客厅和厨房,连卧室都没有。客厅只有一个矮书架、一个小衣柜、一张桌子和三张椅子,墙壁上还粘着几张盘子大小的***,走动的蟑螂旁若无人,墙上,桌子脚,无处不在。马迪亚斯惊诧地问:“怎么就这么个房子?你以前在暴风城的屋子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克劳森苦笑着摇摇头,把箱子从马迪亚斯的手上拿过来,撬开,原来是一箱子肉。接着就在厨房里忙活了。马迪亚斯坐了下来,扫视着房子里的一切,发出了无奈的叹息。过了不久,克劳森端着两盘肉和一瓶酒从厨房里出来,热情地说道:“头儿,这是我买回来的伏特加,你尝尝。”
马迪亚斯没有丝毫兴致喝下属下递过来的酒,他的表情显得忧郁,他不能想象当年在军情七处赫赫有名的谍报高手竟然沦落到了这般地步,房子竟是一派残垣破壁,心里不禁一阵唏嘘。马迪亚斯象征性地把手中的伏特加抿了一小口,然而只动了动嘴巴,连一滴酒都没沾嘴。然后问克劳森:“伙计,暴风城有没有发救济金给你?”
克劳森微笑着摇摇头。
马迪亚斯又接着问:“那霍夫丹有给你报酬吗?”
“有。这个矮人很友好,发给我的工钱都比其他的跑腿要高一些。”克劳森对霍夫丹赞扬道,“虽然工钱不多,但还能糊口。”
“看来黑须还是念旧情的,兴许你的伤能好起来。”
克劳森尽量地挺直腰板,但是徒劳的。“我对这该诅咒的脊背伤不报任何希望了,只要能找到一份收入稳当的工作我就到光明教堂去祈祷,感谢圣光了。”
马迪亚斯神色突然有所变化,但很不容易发现。“你什么时候信仰圣光了?”
“噢,这是去年的事了。是本杰明修士介绍我进教会的,他说只要能改正陋习,虔诚地向圣光祈祷,圣光会宽恕我过去的罪过。”克劳森神情很平静,像是在与圣光对话,“自从我信了圣光后,心情确实比以前要平静。现在我都会去教堂做礼拜,找牧师惭悔,向圣光诉说我犯的罪过。”
马迪亚斯舒展了眉头,说:“真是不可想象,克劳森竟然信仰圣光。”
“人总是会改变的。”克劳森意味深长。
马迪亚斯连忙把话锋一转,问:“你有收到什么和卡利姆多有关的消息么?”
“没有。”
“没有吗?可是我听说那里发生了大事,连最高统帅部都惊动了。”马迪亚斯试探性地追问,但他不敢明言,毕竟这是最高统帅部的最高机密,若是克劳森毫不知情,那让他得到这一消息无异于犯了叛国罪。
“我已不是当年的谍报人员了,对这些你争我抢的秘密没有兴趣。”克劳森平静地吃上了一块肉。
“是吗?”马迪亚斯甚是失望,已打算离开。
克劳森大大地喝上一口伏特加,“真是好酒呀,看来我在梅亚罗可那儿买回来的酒还真不赖。”
梅亚罗可!马迪亚斯猛然一震,但他仍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说道:“嗯,梅亚罗可,这名字很耳熟。”
“梅亚罗可是我当年安插在黑海岸的线眼,不过现在已经成了托尼的部下了。”克劳森又喝了一杯。
“啊,对了。托尼曾跟我说起他。是个侏儒吧,他不是个工程师吗?怎么成了酿酒的了?”。
“这酒其实不是他酿的,他不过是从一个矮人的手里买过来。据说那个矮人是当地有名的酒商,经常到西大陆去推销他的货物。”克劳森自言自语:“不过梅亚罗可也太不顾情面了,竟然要我花钱才肯给我酒。虽说侏儒和地精是老对头,可是他们都是一路的货色,不是么?”
马迪亚斯倒是给梅亚罗可说好话:“也未必就如你说的那样。”
“头儿,你别给他说好话,我迟早都也要收拾他。不过他消失一个月了,害我找不到他,家里的伏特加都快没了,真让我伤脑筋。”
“梅亚罗可不见了?”马迪亚斯警惕起来,“他去哪里了?”
“天知道。不过少了他我的生活倒是少了许多乐趣。”克劳森想了想,“说起来也很离奇,听他的一个同事说,就在他失踪的几天前,梅亚罗可又去给那个矮人酒商买酒的时候,那个酒商跟他耳语了几句,梅亚罗可就很紧张地立刻回家。然后连续几天望着码头上的动静,没想到就突然消失了。”克劳森似乎在嘀咕:“他该不会是特意把酒藏起来想再高价卖给我吧。”
马迪亚斯立刻把焦点集中在那个矮人酒商身上,看来这个酒商来头不小,与黑海岸的事情肯定有联系。“那个矮人酒商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怎么了头儿?你对他有兴趣?”
“哈,是的。我也想买些好的伏特加。”
克劳森耸耸肩,道:“名字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姓山酒。”
得到尽一步线索的马迪亚斯不想耽搁时间,立刻站起身来向克劳森告辞,“我要离开了,要是上峰等急了我也不好交代。”
克劳森居然只简单地说了几句挽留的话,没一会就打开门把马迪亚斯请走了。
看着马迪亚斯的身影渐渐远去,克劳森回到了座位,喝下了马迪亚斯没碰过的又苦又涩的伏特加,咧开嘴现出了狰狞微笑。
有了线索的马迪亚斯马上准备乘坐狮鹫前往米奈希尔港。
格莱斯·瑟登以及他的狮鹫位于铁炉堡中央大熔炉的东南侧。以前就经常光顾瑟登的马迪亚斯几乎闭着眼都能摸到飞行管理员的位置。
就在前往狮鹫飞行点的路上,马迪亚斯突然侧眼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生物,尽管穿上黑袍,戴着兜帽,并尽量躲过旁人的注意,也难逃马迪亚斯专业的眼光,那个神秘生物的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类似于“保镖”的人物,但马迪亚斯一眼就瞄准了他们紫罗兰色的长耳朵——是暗夜精灵。虽然那个神秘人的身边跟着几个暗夜精灵,但依然掩饰不住他的伟岸。暗夜精灵在联盟已经是最高的种族了,然而在神秘人的面前几个暗夜精灵的身高根本不值一提,神秘人的体形简直可以与部落的成员相媲美。
那是什么?尾巴吗?
神秘生物步入一条隧道时,在身后长长的袍子中露出了一条长东西,可是光线不足,马迪亚斯没能确定那长东西究竟是何物。调查得有些神经质的马迪亚斯决定跟踪神秘人。于是紧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