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前夕——第一节：度莱蒙文件

　　夕阳早已落下，天边最后的一丝日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入夜的暴风城却没有因黑暗而显得安静，许多商贩仍然在城中的店铺内、街道旁、角落里做着买卖。暴风城居民的***并不单调，道路上依然有许多来来往往联盟公民在闲聊、逛街和做生意。
　　
　　在猪和哨声旅馆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酒客。其间正有一个矮人和一名人类酒保在为一瓶麦酒讨价还价，正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矮人的身边走来了一位人类顾客，这个人类并不显眼，很普通，一头棕色卷发，就像一个平常的公民，既不高大，也没有威胁感。人类坐下后只要了一杯葡萄酒，接着便一直沉默着。没过一会儿，又走进了一位黑发的人类顾客，他身手十分矫健，刚进门时有两个矮人酒鬼跌跌撞撞地朝他走去，眼看着就要撞上了，他只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黑发顾客进了酒馆，搜寻了一下便选了刚进酒馆的棕发顾客的位子坐下，同样也要了一杯葡萄酒。
　　
　　“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那个后来的黑发顾客低声问着桌子对面的人。
　　
　　棕发的顾客小心地扫视了整个酒馆——他既没有抬头，也没挺身子，只斜眼扫了扫，确定没人偷听，才压着嗓门说到：“我有个大发现，奥斯伯。我在塞拉摩岛的一个暗夜精灵线人告诉我，黑海岸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明飞行物！还撞落在了黑海岸以西的海域。”他把巨大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那个叫奥斯伯的顾客显得十分不屑，“什么飞行物那么重要，是奥格瑞玛的飞艇吗？”
　　
　　“那叫什么巨大。”对方显得十分激动，“据我的线人所说，那个飞行物的面积足足有一个暴风城那么大！”
　　
　　奥斯伯显然也很震惊，他竭力掩饰自己的心情，装作很平静地说道：“少骗我，度莱蒙。即使是侏儒也不可能制造出那样巨大的飞行器。”
　　
　　“千真万确！我以度莱蒙之名起誓！我亲自去了黑海岸，还带上了梅亚罗可和他的仪器。黑海岸一带的能量反应十分异常。”度莱蒙信誓旦旦。
　　
　　“梅亚罗可？那个侏儒工程师吗？”
　　
　　“是的。呃，话说回来，黑海岸的能量反应很让我吃惊，我检查过了，那里地面上的能量辐射并不高，算正常。但当我骑着角鹰兽在空中检测时，那一片空域的能量竟然很强烈，而且范围极广，的确有暴风城面积那么大！而且能量数值巨大。”说着说着，度莱蒙从外衣的内衣袋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奥斯伯，“奥斯伯，这是我和梅亚罗可写的关于黑海岸的能量异常的报告，你拿着这封信交给头儿，我想他对这件事肯定很感兴趣。”
　　
　　奥斯伯没有接过他的信，只是说：“那你呢？你直接呈交给他不就更好了吗？”
　　
　　度莱蒙撇了撇嘴，说道：“我哪有那个资格，只有你才能见到头儿。”度莱蒙顿了顿，又接着说：“放心好了，信上我用了你的署名。到时候功劳都归你。”
　　
　　奥斯伯会心地笑了笑，收下了书信，“这不就委屈你了吗？”
　　
　　“呵呵，只要奥斯伯先生还能记住我，找个方便的时候提携一下，那我就感激不尽了。”度莱蒙说完了就从座位起身，“我得走了，在暴风城里呆久了会被老板怀疑的。”
　　
　　奥斯伯甩了甩手，说：“我看那份工辞掉算了，还留在那儿干什么？”
　　
　　“呵，那儿没人会知道我的身份，我也能安心办事。”度莱蒙放下了一枚银币结了酒钱便道：“告辞了。”然后就匆匆地走出酒馆。
　　
　　奥斯伯也不敢逗留太久，急忙地把杯里葡萄酒一饮而尽，结了账也赶快离开。奥斯伯静悄悄地回到了军情七处的总部，回到了他的房间，满心期待地拆开了度莱蒙的信，里面的确是一份关于黑海岸的能量报告，署名是奥斯伯。奥斯伯不禁笑了，原先他还以为是度莱蒙写给头儿的自荐信，回想起来也对，度莱蒙要是自己写推荐信还有可能把信交给自己吗。奥斯伯仔细地琢磨着报告里的内容，他开始相信度莱蒙的话，看来黑海岸是有事发生了，嗯，头儿也应该对这份报告有兴趣。奥斯伯再次笑了，度莱蒙啊，既然你把机会让给我了，那可就别怪我抢功劳了。
　　
　　奥斯伯急忙拿着报告朝着马迪亚斯的办公室跑去，当他刚要上楼找马迪亚斯的时候，他又犹豫了。这份报告可信吗？即使自己相信，头儿也未必就会信，黑海岸出现了这大的一个飞行器，那不是天方夜谭吗？而且那么大的动静，达纳苏斯方面不可能不派人来知会一声。想到这，奥斯伯停下了脚步。正在他思来想去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急着上楼。奥斯伯瞧了瞧对方，一头黑发，还有一嘴的胡须绕着嘴巴，动作矫健，身手轻盈。是他的同僚托尼·罗曼诺。奥斯伯一见托尼的腿刚碰着楼板，当即稍稍侧过身子挡住了托尼的路，说道：“嘿，伙计。这么晚了你还来找头儿啊！”
　　
　　托尼对于奥斯伯的出现并没感到吃惊，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地面上的几块新鲜土屑，断定有人来过。托尼停了下来，平静地说：“你不也在这儿吗？”
　　
　　奥斯伯瞧了瞧托尼手上的东西，居然也是一个信封，“托尼，你手上的是什么？”
　　
　　“这与你无关。”托尼往左斜身一步想走上楼梯，然而奥斯伯也伸出脚来占住了那一快地方，可托尼那一步只是虚招，左脚还没站稳就轻轻一点，右脚得到助力瞬间抢到了楼梯另一半的空间，然后连话都不说就直步走上楼。奥斯伯也跟着上了楼。托尼敲响了马迪亚斯办公室的房门，得到允许后才敢开门进入，奥斯伯把信封塞进了口袋也跟了进去。
　　
　　房间不大，里面的布置也很简单，墙壁上挂着一幅绘制了联盟标志的丝质挂画，一张办公桌四张木制椅子，桌子上也只放着一盏台灯，一个笔筒，反而是一叠叠文件挤满了房间里的空间。里面坐两个人，一个是地精，绰号“剃刀”的雷吉克；另一位就是间谍界中鼎鼎大名的军情七处首领，马迪亚斯·肖尔。
　　
　　“有什么消息吗？”俩人一进门，马迪亚斯就问道。长年累月的情报工作使军情七处的首领在问属下问题的时候习惯说“有什么消息”，而不是“有什么事”。
　　
　　托尼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了马迪亚斯，“头儿，这是我的一个属下写的关于黑海岸的情报。”
　　
　　奥斯伯立刻怔住了，该不会也是度莱蒙说的那件事吧。
　　
　　马迪亚斯从容地掀开了信封，读着信里的内容，口中在嘀咕：“不明飞行物？能量反应？”
　　
　　“是的。”托尼说道，“这是我属下一名叫梅亚罗可的侏儒工程师写的能量报告。根据上面所说，黑海岸的能量反应很不正常。而且我又亲自询问了几名在奥伯丁去到米奈希尔港的暗夜精灵线人，他们都肯定地表示上个月黑海岸出现了一巨大飞行物，其面积堪比联盟的任何主城。”
　　
　　“该死，我怎么就忽视了那个叫梅亚罗可的侏儒是托尼的属下呢！可恶！”奥斯伯心里诅咒着自己的愚蠢，“度莱蒙把报告交给我的时候我早该注意到了。”
　　
　　“这个消息很惊人呐。”马迪亚斯把报告放在了桌面上，“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可能封锁得这么严密。居然连我也到了现在才知道。看来是达纳苏斯方面刻意隐瞒，如果是这样，那我恐怕要亲自去铁炉堡一趟了。”
　　
　　“头儿，我觉得你即使找最高统帅部的那几位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线索。”托尼说道。
　　
　　马迪亚斯轻轻地伸了个懒腰，“噢。那可不一定，伊菲诺前几天写给我一封信，他说精灵那儿有件十分有趣的事，兴许我会感兴趣。嗯，或许他说的就是这件事。”马迪亚斯抬起头来看着奥斯伯，问道：“奥斯伯，你也有有趣的消息？”
　　
　　“噢，这个嘛。头儿。”奥斯伯左右为难，顿了顿，终究还是把信件拿出来，伸出手装作要交给马迪亚斯，“这是我的一个叫度莱蒙的属下写的文件，也是关于黑海岸的能量报告。”
　　
　　“度莱蒙。”托尼想起了什么来，“这份报告好像是梅亚罗可和这个叫度莱蒙的人类一起编写的。”
　　
　　“是的。”
　　
　　马迪亚斯摆了摆手，道：“那我就没有必要去看了。要是没什么消息，就先下去吧。”
　　
　　奥斯伯和托尼走出了办公室。
　　
　　“马迪亚斯，这个消息怎么会泄露出去？”在一旁默不出声的雷吉克突然说话了。
　　
　　“刚才他们不是说了吗？他们有那么多的线人，不过这件事也不可能隐瞒得太久。”马迪亚斯又伸了个懒腰，“在军情七处，除了外人，内部的成员基本上没有秘密。不过也好，起码能证明他们都不是酒囊饭袋，连最高统帅部要求保密的消息他们都能查出来。”
　　
　　雷吉克感到不满，他抱怨说：“那你也不必把伊菲诺也拉下水……”
　　
　　“他们终究会查到伊菲诺的头上，到时候我才装聋作哑未免也太引人怀疑了。不过你放心吧，伊菲诺说过，这条消息只保密一段时间，过几天他还会派人来通知我是否需要继续保密。”
　　
　　“那如果要继续保密，可是奥斯伯和托尼却已经查出些内情呢？”雷吉克没完没了。
　　
　　马迪亚斯的表情立刻发生了转变，眼神变得十分犀利，“那就视情况而定了。”
　　
　　雷吉克对马迪斯亚的变化早已司空见惯，地精平静地说：“你下一步的行动呢？难不成真的去铁炉堡？”
　　
　　“对。”军情七处首领很干脆，“其实我对这条消息知道得也并不多，既然撒了个谎，何不顺手牵羊去问问伊菲诺呢。”
　　
　　丢下一摊子的工作，马迪亚斯回到了卧室，他反复端详着托尼的文件和回忆伊菲诺说过的话：“根据达纳苏斯方秘密派人送来的报告，黑海岸曾出现一巨大飞行物，而且还有可能存在极高智慧的生物。不过这则消息还不能确定。就精灵所表达的态度来推测，他们极有可能想拉拢那个高智慧生物加入联盟。马迪亚斯，你把这消息告诉给伯瓦尔·弗塔根公爵，必须要你亲自去。还有，我以联盟最高统帅部大元帅的身份来命令你，这条消息已经被列位最高机密，所以必须保密，必须！”
　　
　　伊菲诺平时可不会以他的身份来对我说话，看来是最高统帅部一致通过要把这消息列为机密了。那得怎么办才能套出内幕呢？
　　
　　“伤脑筋。”马迪亚斯一头栽在床上立刻就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和曦的阳光才刚散发出来，城市的街道还仍处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军情七处的首领就已只身走出了旧城区，直奔矮人区。身为暴风城所有情报人员的首领，马迪亚斯的隐匿技术绝对是一流的——合适的时间、低调的行踪、高超的躲闪、绝好的路径，马迪亚斯所选择的条件和自身的技术无一不是情报人员的典范，就连达纳苏斯的精灵和幽暗城的亡灵这两族的情报界都对他的技术大嘉赞赏。一路上的情况就跟原本的设想一样，这位鼎鼎大名的军情七处的首领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从容地离开了暴风城，搭上了开往铁炉堡的地下铁。
　　
　　连接着暴风城和铁炉堡的宏伟的地下铁道是诺莫瑞根流浪侏儒们的骄傲，高超的科技，独特的创意，令人叹为观止的工艺，不但联盟和部落对他们的艺术品甚是崇拜，就连他们的竞争对手，一向不服输的地精都不禁叹服。
　　
　　可马迪亚斯无暇去观赏地下铁道的风光，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黑海岸所发生的事情上。黑海岸的事不仅惊动了最高统帅部，看情况最高统帅部里的大元帅们都很重视并且办起事来很谨慎，看来此事非同一般。
　　
　　“达纳苏斯想拉拢的具有高智慧的生物？呵，有意思。”马迪亚斯把报告小心地放进了衣兜里。
　　
　　乘坐地下铁穿越两座主城的时间要比骑乘狮鹫的所花的时间少得多，即使如此，马迪亚斯依然要到了下午才赶到铁炉堡。
　　
　　雄伟的铁炉堡是铜须王国的首都，众多矮人的家。这座屹立在雪山之中的城市以及居住在那里的人民是联盟坚固的堡垒和坚定的盟友。厚实的城墙能抵御来自任何敌对以及邪恶势力的攻击，埋藏在山体之中的房屋无一不体现矮人们独特的建筑工艺。城中心的大熔炉更是各地联盟工匠的最爱，天生是工匠高手的矮人们无不以其为荣。
　　
　　马迪亚斯走出了地下铁道，按照礼节他应该先去拜访诺莫瑞根的大工匠梅卡托克。然而马迪亚斯并没有这样做，毕竟此次他是偷偷来的，他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他的行踪。不愧是军情七处的首领，马迪亚斯再一次表现出了高超的隐匿技术，轻松地躲过了梅卡托克和他的几名大工匠及守卫们的眼睛，径直走向军事区。
　　
　　就在马迪亚斯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时，突然背后有个人向他迅步走来，嘴巴几乎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头儿，我们许久不见了。”
　　
　　马迪亚斯惊诧地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