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Anti Paladin

序章
在这片大陆里，有个地方叫赛拉卡之城。
它曾经是一个小国的首都，美丽而富饶，但是从三百年前的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晚上，城里突然涌现了大量的僵尸、战魂尸、骷髅甚至是强如死亡骑士与吸血鬼这样的不死生物，当中还包括从海地阴间来的恶魔 (Demon)协助他们，这更令人怀疑这些怪物是被召唤来的，因为一般的恶魔无法通过位面通道来到这个世界。
但是至今也没有人查出到底谁是元凶，我们唯一知道的是：亡灵们把这座城撕成了碎片。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人类，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在这些没有痛楚，没有恐惧的妖怪面前，普通的作战方式根本行不通，遗憾的是，这座城里的法术使用者（Spellcaster）并不多，完全无法与匹敌。
从三百年前那一夜屠城后，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凡是在这里留下来的，都已经成了不死生物(Undead)。
不论入侵者还是被入侵者——那些善良的人们，已经成了行尸走肉，成为了不死大军中的一员了。
他们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在生理上来讲已经死亡，然而这些亡灵们却可以走动，也可以被杀死，甚至可以拥有思想——僵尸之类的低等不死生物也许纯粹只是傀儡，但高等不死生物却是智慧生物。
这个地方已经成为不死生物与恶魔肆虐的场所。
人们把这里叫做死亡之城。
今天，这座死亡之城却出现了与此地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个天使。


可惜的是，这个天使并不是降临至此地的。
背上洁白的羽毛虽然仍然散发着让那些不死生物畏惧三分的神圣光芒，但是它已经染上了天使圣洁的鲜血，英俊的脸庞上却有着十分苍白的脸色，嘴角上的血迹仍未褪去。
神与魔，这对永远的宿敌今天的这场战争，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布理萨多正是这场恶战中的牺牲品，他没想到那个恶魔的力量竟那么强，那一击竟把他直接打落到人间这个地方！
恶魔虽然没有把他扔到十八层地狱去，但是这个地方绝对不比十八层地狱更让人感到愉快。
天使伤势严重，在大量不死生物与恶魔的围攻下一直在坚持着没有倒下，虽然死亡之城的怪物已经有许多倒下在他的身旁了，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一个天使来到这个地方的消息已经在死亡之城传开来了，聚集在天使身旁的怪物，越来越多。
天使不敢有丝毫大意，淌着鲜血的手，仍然紧握着剑与盾，只要自己露出一个破碇，立即就会被一涌而上的怪物撕碎。
如果是平时的他，绝对可以轻易杀光这些低级不死生物，问题是他的伤太重了，连飞都飞不起。
名副其实的困兽之斗。
突然之间，“人”群让开了一条缆罚祭砣嘈闹幸唤簦溃庖馕蹲挪患虻サ那色来了?一个穿着纯黑色礼服，披着黑色披风一副高雅贵族的家伙带着他的随从来到了他的面前。
虽然他的样子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谈得上很英俊，但是脸色却不寻常地苍白——即使用惨白来形容也毫不夸张，嘴唇红得像血一样，双目的血丝也是红得让人可怕，却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的疲倦模样，正对着布理萨多露出优雅而诡异的笑容——很明显，他是一个吸血鬼。
而他的随从，脸色与嘴唇也和他一般，可以看得出他也是一个吸血鬼，不同的是，这个随从穿的却是一件古色古香，带着裂痕的陈旧铠甲，外硪膊幌袼闹魅艘谎凰坎宦遥幽谴糁偷难凵窭铮焓股踔粱骋烧飧鲲士有没有自己的意志?“真是稀客，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竟来了一位属于天界的客人，阁下一定是布理萨多先生吧？敝人曾经看过你们天使的画像，您的大驾光临，让我感到蓬毕生耀。”说罢吸血鬼很优雅地鞠了一躬，然后这只让天使感到恶心。
“请不要用肮脏的嘴巴读出我的名字，因为侮辱一个天使是要受到惩罚的。” 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天使实际上已经冷静不下来——布理萨多已经不抱任何活着离开这里的希望了，他突然收起长剑，掌上亮起了白色的圣洁光芒——至少，他也要拉一个高等的不死生物到地狱里，而不是陪着一群他看不起的食尸鬼屈辱地死去。
“Holy Bolf!”
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从掌上发射出神圣的圣光弹了？那光芒依然美丽如昔，只是威力远远不如平日，伤势过重的天使，已经打不出真正威力的圣光弹了。
吸血鬼冷冷一笑，没有闪避，只是举起一根手指往自己微微于嘴角露出的獠牙划去。
空中多了一道美丽的红色弧线，然而这一缕划出的血丝，却在急速扩散，在吸血鬼的面前形成了一个血红色大盾，只听见“嗤”的一声，圣光击在血盾上，灰飞烟灰。
“只是一个Blood Shield而已。”吸血鬼嘲笑着，挥了挥手，本来围困着天使的食尸鬼与僵尸们都退开了几步，然而吸血鬼的随从却手持着一柄大剑冲上了去。
“Holy Sword!” 散发着的神圣光芒的神圣之剑结结实实地与骑士的斩过来的一剑硬碰，然而神圣之光再一次在天使的剑上消散得无影无踪。
“该死……这个骑士出手前，那个家伙一定早就给他加持了血盾术……”从骑士本应如死灰般的肌肤上隐隐透着一层红色保护膜这件事证实了布理萨多的想法，那个吸血鬼对这个法术的掌握已经是出神入化了，恐怕天使状态十足的情况下也不易在他面前讨得了什么好去。
发挥不了神圣魔法的真正威力，只能用天使的剑技了。
但他的对手用剑的技巧却出乎意料的好，这一剑被挡后顺势由双手砍击改为单手截刺，而另一只手则腾了出来，仗着身上加持的血盾术紧紧用手掌抓住了天使的剑，而且所刺的位置是天使左手盾难以顾及的右肩。
这疯狂的打法虽然用的是双手剑，但在吸血鬼的强悍力量下，这单手刺出的一剑不但精准，而且快疾绝伦。
没有神圣的光辉，锐利的剑锋虽然仍然可以伤及吸血鬼，但是这无关紧要。
只要骑士没被彻底毁灭，这样的伤势是可以用黑暗魔法来治疗的。
对亡灵来讲，黑暗系的伤害法术就是治疗，治疗法术就是伤害。
天使的反应也不慢，身子一侧，仅仅避过了这一击，并奋力地把剑刃从吸血鬼的掌中抽出，“嘶”数缕血花洒在风中。
吸血鬼的血，也那么的红。
骑士的表情依然冷漠，目光依然呆滞，毫无神采，左手仿佛不知道痛楚般，再次向前伸出，握紧了大剑，重新变回双手持剑的姿态。
这连续的切换动作相当娴熟，令天使怀疑这吸血鬼生前的人类灵魂是否仍然残存？
真正掌握着剑的，不是战士的肌肉，而是灵魂。
然而对手并没有让他有时间想这些事情，一记过肩斩已带着呼啸的剑风向着布理萨多劈下。
天使的盾成功地挡下了这一击，当他还在全神贯注地留意着骑士是否有什么后着的时候，突然之间 “啪！”的一声，两条腐烂的肠子打在天使俊美的脸颊上！
“战魂尸？！可恶……” 布理萨多又惊又怒，他当然知道战魂尸是什么东西：用许多壮志未酬的战士残骸制作出来，由血肉，碎骨，各种尸体的器官拼凑起来的恶心妖怪，拥有生前强大的执念与意志，是纯粹为杀戮而存在的亡灵怪物，这样肮脏的偷袭，也只有战魂尸才做得出来。
中人欲呕的肠汁与毒液让天使视觉模糊，他急忙改为剑盾交叉于胸前的防御姿态——虽然明知这很徒劳。
不死生物们杂乱的脚步声，掩盖了骑士敏捷的动向。
在天使恢复视力前，吸血鬼绕到侧面所斩出的一剑，把这太阳难以照耀之处染上了红与白的色鳌?圣洁的羽毛，带着神圣的血液飘散在风里，仿佛演奏着天使最后的哀歌。
骑士的喉咙发出嗬嗬的低吼，血红色的嘴唇张开，露出了他尖利的獠牙，仰起头来，享受着从风中落下的天使之血。
接着是一涌而上的食尸鬼们往天使的遗体如饿虎般扑了过去。

一分钟后，贵族打扮的吸血鬼满意地用手帕抹干嘴角后，便和他的随从走开了，而他们的身后，还响着络绎不绝的啃食声与一些怪物们发出的奇怪咕噜声。
“一群没教养的家伙，（汗，食尸鬼需要那种玩意吗）看见我这公爵在也敢先上前……幸好及时叫住他们，不然被啃得乱七八糟的尸体我可没兴趣咬，不过话说回来，天使的血味道还真是不赖，你说是吗?修兰。”他叫出的，是骑士生前的名字。
脸色阴沉的吸血鬼缓缓地点了点头，当是回应。
“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少女的血。” 公爵的脸上露出了狞笑，接着，那狞笑开始扭曲，耳朵越来越大、脸上长出丑陋的黑毛、獠牙变长；而他双手捏紧的斗蓬开始鼓起，两臂渐渐变长，而双腿和身型却在缩短，并且长出黑毛，变成爪子和翅膀。
现在，骑士身旁的是一只巨大的蝙蝠。
当然，这样大的蝙蝠出城外觅食实在太惹人注目了，所以公爵现出原形时，并不是变形的结束——他的身躯在渐渐缩小。
每一次变形所带来的阵痛，总是让公爵无法习惯，所以他并不轻易变身。
就和他第一次变形时一样。

这个夜里的月亮特别亮，本应是美好的，可是那一道黑影在月光下掠过时，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空无一人”的破旧大街，只有吸血鬼骑士站在那里，其它的不死生物，都蹲了下来忙着吃天使的遗体；他们的进餐仍未结束。
主人不在身边的骑士，一言不发地走开了，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没有任何上前分享天使鲜血的意思，当然，也不会有哪个怪物会邀请他同共进食。
但当骑士走进了一条小巷，确定身边没有“人”看见他的时候，他突然一转身，对着刚才天使死去地方的方向猛地跪了下来！
骑士的眼神不再呆滞，表情不再冷漠，而是带着悔恨，英俊的五官，也因痛苦而扭曲。
用人类的标准来说，那个表情应该在哭。
但他没有。
因为一具死了三百年的尸体，是无法从眼眶里流出一滴眼泪的。

第一章：Pallid Justice
返回皇宫的路并不太远，然而修兰却感到走了很久，很久。
说是皇宫，但其实里面没有国王。
三百年前里面就没有国王了，皇宫现在的主人是一名强大的死亡骑士(Death Knight)：伦尼，其次是巫妖（Lich）与吸血鬼里的领袖们——例如他的主人费隆公爵。他身为费隆的近身侍卫，门口站着的那两只狗面魔怪当然不敢阻拦他。
同样，在皇宫的走廊里看见的那几只灵吸怪（Ilithid）也没有对他用读心术，当它们从修兰身旁走过时，修兰漠然的表情后是一块放下的大石。
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当了三百年的吸血鬼，在这里住了三百年，然而，这次他看见房间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摆设时，却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这里的摆设，和三百年前一样。
和他还是个圣骑士的时候一样，几乎毫无变动。
修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再次因痛苦而扭曲。
他开始逐渐地回忆那段不愉快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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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y Bolt!”
一记圣光弹发出，又一个骷髅在他面前成为一堆散乱的骨架，然而圣骑士(Paldadin)的脸上并没有欣喜的神情，而是蒙上了一层灰般。
太多了，这座城里的不死生物太多了，而自己还剩多少神力？还能用几次神术？
“公主……等我。”
皇宫里的花园路虽然不长，但修兰却走了很久才到这里。
他看着挡在面前杀之不绝的不死生物军团，默默祈祷道。
修兰真的不想担任国王派来赛拉卡的特使，本来还以为得看着伊莉莎公主嫁给该国王子，谁知……搞不好要看着她死。
不知道是连死也没有在她身边死好，还是看着她死去好？真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往公主的住处前进。
正当他收起了剑，准备使出自己最强的一个神术时，耳边却传来了吟唱咒文的声音：
“Turn Undead！”
修兰一转头，一位老牧师在胸前划出了十字，浑身上下散发着神圣的光芒，这光芒，也照到了修兰的身上，他若无其事，但“超度术”所及之处，无论是骷髅还是僵尸，却都来不及发出惨叫的低呜而成为了灰烬——真正的尘归尘，土归土。
修兰认得这个人：“大主教维克多？”牧师的超度术，始终比圣骑士更胜一筹。
老人点了点头：“年轻的骑士，真不幸你被卷入了我国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里了……你要去救出你们的公主吗？”
“当然。”
“恕我直言，她可能已经……啊！”
大主教的脸上忽然露出极度惊慌、恐惧的神色，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见了世上最恐怖的事情般，修兰朝他的目光望去，也不禁一颗心掉进了冰窖里。
一个散发着红色光芒的传送门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他们前方，而且这个传送门很大，大到……可以传送一个大恶魔，或者是……
可以通过一个在马上的骑士。
骑士身穿着黑得发亮的铠甲，在两肩，胸前，关节部位都刻上了一个狰狞的骷髅头，这并不是全身铠甲，按道理是可以看见骑士铠甲间露出的肌肉的，但是修兰二人却完全看不到。
因为那是透明的。
唯一可以证明这并不是一副凭空飘浮着的铠甲的，是骑士的眼睛——不，那也许已经说不上是眼睛了。
那只是两团诡异的碧绿色妖焰，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因为这两团绿火如果也算是眼神，那么这样的眼神，给人的感觉永远只有恐怖。
而他的座骑也同样给人不愉快的感觉：四蹄与七窍中都不停地冒着同样的碧绿妖火，口中发出与一般马匹绝不相似的刺耳的嘶叫，带着要诅咒这世间一切活物的怨念狠狠地盯着他们。
这样的战马，只有一个名字：梦魇。
这样的骑士，只能是不死生物中最强大的将军：死亡骑士。
眼前的死亡骑士，生前其实也是善良的圣骑士，但是他是带着怨念而死——或者是死后不得安息，灵魂被诅咒了，怨念让他重新从尘土里站起，成为指挥着亡灵们屠戮世间生灵的将军。
要成为不死生物，总要付出代价。
吸血鬼牺牲的是阳光以及要以血维生。
巫妖牺牲的是肉体和情感。
而死亡骑士，失去了自由，还有信念。
失去信念的代价是无法再使用任何神术与精神力量——圣光的力量来自信念，当骑士不再虔诚，也是圣光离他而去的时候。
但这并不代表死亡骑士不强大。
成为不死生物后，有更多的时间来变得更强大，甚至可以获得生前从不染指的强大邪恶力量。
所以如果成为死亡骑士的话，甚至可能比圣骑士更强——这甚至也是让一些追求力量的圣骑士堕落的原因。
所以没有人能在面对死亡骑士的时候还可以若无其事，没有。

传送门并没有因为死亡骑士的来临而停止传送，而是更多的怪物陆陆续续地从传送门的另一边来到这里；包括装备精良的骷髅武士、恶心的战魂尸及食尸鬼、更有数只苍白透明，长着长耳朵的女幽魂飘了出来，站在死亡骑士的身后，像是他的姬妾。
她们是女尸妖(Banse)，也被称为嚎叫之魂，是邪恶的女精灵死后的灵魂(也因此非常少见，因为精灵多半是善良的)女尸妖痛恨一切活着的生物，所以他们会伤害所有他们看见的活人，她们的哀嚎就是致命的武器，那是世间的生物难以忍受的。
也许她们生前很美丽，然而此刻的女尸妖们凹陷的面颊上有些皮肤已经萎缩了，有些拉长，眼中没有任何一点生命的色彩或火光，神情就像她们死去那时一样，扭曲、痛苦，更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两个圣职者，像是随时都在准备发出杀人的音波一样。
本来堵在他们面前的不死生物数量已经足够让他们苦战了，如今这个传送门更为圣骑士和大主教雪上加霜。
接着，后面传来了杂乱而缓慢的脚步声——那绝不是人类军队所发出的，毫无疑问，他们被包围了。
后无退路，前路更加是死路一条。
空气中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气氛和不死生物身上的腐臭都越来越浓。
修兰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变成死亡骑士？他没有那种野心。
即使要战死，也要战至最后一刻。
“Heaven’s……”正当孤注一掷的骑士把咒文念到一半时，大主教却打断了他。
“骑士，你不应该死在这里，”维克多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平静得就像赴死之人般，并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们是圣职者，牺牲、奉献是我们的宿命——也许牺牲才是，但那并不包括无谓的牺牲，有些时候、活下来比牺牲更加重要。”接下来大主教没有多言，但是骑士还是听到了一句话，但不是大主教说的。
而是他通过精神力给修兰的心灵感应。
只是一句话，但修兰听罢却不禁一震、然而维克多没有等他的震惊结束便动了手。
“Repulsion！”大主教一转身，用力一推，已经把排斥术作用在骑士的身上，这个六段的神术会把被加持者与周围的物品像同性相斥的磁铁般互相排斥开。
包括在骑士身后的不死军团，包括他前面的大主教。
骑士在老人被震到死亡骑士的身旁时，看见的是他最后的微笑。
即使一柄冒着诡异黑气的剑干净利落地从他的胸前穿出。

骑士的眼眶湿了，但悲痛并没有减慢他的反应神经，借这一推之力，他急速地转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后跑。
僵尸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想要围攻这个人类，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轰的一声全部震开，完全近不得身，在骑士的身旁立即形成了足足三米半径的真空圈，即使维克多用上了自己的全部神力，这个神术的作用时间也只能维持十多分钟，修兰已经顾不得斩杀不死生物了，他需要的是尽快逃离这里。
活下来有时比牺牲更重要。
但奇怪的是，死亡骑士并没有追杀他的意图，而他身后的不死军团也按兵不动。
原本密集的不死军团被排斥术震得七零八散、溃不成军，当修兰面前终于空无一“人”的时候，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他前面的花丛里忽地凭空钻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来！
修兰吃了一惊，但他来不得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挡他的路，但是身上的排斥术仍未消失，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冲去。
但令人吃惊的是那黑影竟然完全不受神术的影响，排斥术无法将其逼退！当修兰已经冲近他身前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送羊入虎口。
但太迟了，黑影伸出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抓了起来！这个高等神术竟对面前的敌人毫无作用！
借着月光，他才看清来者的面目；他的脸俊美而惨白，血一般红的嘴唇边还留着不知哪个无辜少女的淡淡血迹，一身贵族打扮，嘴角微微露出獠牙都表明：他是一个吸血鬼。
看来，刚才他只是变身成蝙蝠藏在花丛里罢了。
法力高深的不死生物没有受到神术的影响，继续抓着渐渐难以呼吸的圣骑士，笑道：“我向来都只喜欢咬美丽的少女，不过看来你是个不错的圣骑士，就这样把你碎尸万段似乎太可惜了噢……”
骑士的眼里骤然充满了对他这句话的恐惧感，忽然间，吸血鬼的另一只手伸出，紧紧捏住骑士的面颊，阻止了他咬舌自尽的行动。
吸血鬼露出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笑容，转而望向死亡骑士，像在征求意见般。
修兰没有看见的是，他身后那具沉重的黑骷髅头盔在空气中微微动了一下。
“你不会成为死亡骑士的，相信我。”说罢吸血鬼笑着把捏住骑士面颊的手转到抓住他的肩膀，一把将整个人扳了过来，骑士穿的不是全身铠甲，没有护颈，脖子被赤裸裸地暴露在吸血鬼的尖牙前。

“啊————”
在被屠城的赛拉卡里，骑士成为不死生物前的最后一次惨叫，响彻了整个夜空，也是从那一天起，他的灵魂被费隆封印住，过了足足三百年没有自己灵魂的吸血鬼生涯。
直到今天，修兰饮下了天使之血，圣骑士的灵魂被神圣力量共呜，他才恢复过来。
但太晚了，已经是三百年后的事。
他给吸血鬼做了足足三百年的刽子手……他甚至清楚地记得，成为费隆的奴隶后，第一个杀死的是一个精灵，或者说被分了尸的精灵……
但是修兰有比忏悔更重要的任务，那是大主教通过心灵感应告诉他的一句话：
“找到大教堂里的光明之神帕拉丁(同样也是叫Paladin)神像背后的暗格，带走‘苍白的正义’。”
苍白的正义，Pallid Jusitce。
光是听到这第一圣剑的名字，就让修兰激动不已。
幸好当初记忆都被封印了，费隆也没有听到这句心灵感应，所以这三百年来反而没法透露它的下落。
“要保守一个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
想起现在自己的境况，修兰不得不苦笑着承认，这句话说的果然一点也没错。

修兰没有见过“苍白的正义”，但是他可以想象到这名剑的模样。
平凡，简陋，毫不起眼，单从外表上来看，简直就是一根铁棍，完全配不上名剑二字！
但也只有这样的外表才配得上它的剑名。
关于它的传说，修兰已经听过了许多次了。


这柄剑，并不是由瑟银、奥金、黑曜石所制，更非出自哪位著名的铸剑大师之手，而是由一个普通的铁匠，用普通的钢铁所铸成。
然而，那同时，也是那个虔诚的人的一生心血，他坚信，别人铸出的剑再好，也及不上他这普通的铁剑。当工匠们把自己的剑送到提尔之手的祭坛去接受祝福时，他竟然连剑刃都没有开锋就送去了！别人都要求光明之神帕拉丁赐予自己的剑战斗的力量，而他没有。
他要求的，是正义的力量。
结果其它的剑上，都散发出了神圣的白色光芒，而他的剑却没有。
还是那样的毫不起眼，朴实无华。
于是，每个人都认为光明之神并未赐予这柄剑力量，没有显示神迹——因为，它没有这样的资格。
每个人都嘲笑着这柄剑，嘲笑着失望的平凡铁匠。
数十年过去了，剑，哦不，应该说是那根铁棍仍然静静地躺在提尔之手的祭坛上，沦为每个路过的人笑柄，每个人都不屑拿起它，而铁匠，早已郁郁而终。
直到有一天，一位名叫弗兰克的圣骑士来到了祭坛时，听别人说起这根铁棍的笑话时，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别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把剑拿了起来，并且说道：“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有资格宣示光明之神力量的剑。”
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以为他疯了，当场就有好几个有名的圣骑士把自己断石分金的宝剑拔出剑鞘扬言要和他的铁棍比试。
弗兰克答应了。

“当！”
提尔之手又多了一柄断剑，但是却不是那根铁棍。
而是装饰华美，镶嵌了宝石，寒气逼人的宝剑。
每个向弗兰克和他手中铁棍挑战的圣骑士，最后结果都是剑断大败，而他手上那根铁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
弗兰克轻轻叹了一口气，长剑，不对，应该说是铁棍一划：
“Holy Sword。”
许多圣骑士都会的神圣之剑，在这根铁棍上使出时，却发出了空前强大的神圣之光，人们已经看不到剑和人了，只有一团透发着凛然正气的光芒，把整个祭坛都照亮，如同白昼，仿佛光明之神亲临般，那无所畏惧的气势，像能把一切的邪恶斩破，不少人都为这根铁棍而跪下了。
从来没有人见到，也从来没有人想象过，Holy Sword竟可以发挥如此的威力。
弗兰克收起了剑招，提尔之手的祭坛恢复了原状，而剑所带给人们的震撼却仍未退散。
正义，根本不需要华丽的外表。
它本来就那么苍白无力，毫不起眼。正义本来就是朴实无华得总是一直都被人们遗忘，但是当人们心中的正义真的出现的时候，却无可匹敌。
之所以当年铁匠把剑去接受祝福时，没有显示出光芒，并不是因为光明之神没有显示神迹。
是因为那显示的是正义力量的神迹，何需华丽的表面工夫呢？
此剑的持有者，可以豁免任何精神类的魔法，无论是恐惧术还是精神控制。
无惧的勇气并非来自剑，而是正义。

正义本来就是苍白无力的，而无惧的勇气，则是来自苍白的正义。
想到此处，吸血鬼不禁在胸膛划了个十字，默默地为他明天一早的行动祈祷。
“正义之剑，愿你赐我勇气。”
但修兰没有立即行动，现在是夜里，他需要休息。
这对一个Undead来说是很奇怪的事。

据说在东方，刺客们和一种叫忍者的职业，都身**，通常在夜间行动进行刺探情报或者是暗杀的秘密工作。
修兰出发去大教堂取剑了，但是他选择的时间刚好相反。
是大白天。
因为人们都习惯在夜晚休息，但是不死生物们却是“日出而息，日落而作”的，阳光对他们来说，是很危险的东西，对一些较高级一些的不死生物来讲，阳光并非会立即致命，或者可以把斗蓬披在身上减少对自己的损害，但无论如何，太阳对不死生物来讲始终不是什么好东西。
纵使用斗蓬把自己盖个严严实实，灼热的阳光的温度依然隔着布料透了过来，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稍稍露出的眼睛，默默地在打量着今日的死亡之城。
这条路，这样的场景他在这三百年里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但这次不同。
这次，修兰是用自己的灵魂去看。
当他还是个人类的时候，就已经走过这条街。
那时候，他是王国派来的特使，护送着伊莉莎公主前来……
通婚。
繁华的街道上人山人海，老百姓们挤在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旁边，都迫不及待地要一睹公主的芳容，人虽然多，但早已开出了一条路，修兰骑着白色的骏马，带领着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前进。而在他身后的马车里，就是王国的伊莉莎公主。
修兰戴上的钢盔，足以把自己的脸完全遮住，只露出自己的眼睛。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无奈的表情。
而当公主偶尔揭开马车上的窗帘时，总会让人群引起变化。
他甚至不必回头，光凭人们的惊叹与骚动就知道……
他们看见了一双浅绿色的眼眸。
到了这个时候，骑士总会感到些许的得意，又有些失落。

现在呢？
他不指望从这条路口转折处的杂货店看见一个矮胖的白发老头，因为现在在那里休息的不是食尸鬼就是僵尸，说不定是一个低等恶魔。
整条街都破破烂烂的，不仅仅是因为太久没有人装修过这里的房屋，更是因为当年所造成的破坏——怪物们是不会礼貌地敲门的，它们干得更多的事情是破墙而入。
不知道走了多久——修兰几乎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了，一刻钟？两刻钟？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不过终于也到了大教堂。
在骑士的记忆里，这是一座雄伟、壮丽的建筑。
然而这建筑的大门在当年因为受到猛烈的冲击，已经成为一堆粉碎的木屑，从门外依然可以看见里面几条残缺不全的柱子，而教堂上的十字架，不知道被哪个强大的巫妖用射线击成粉碎了，以致居然有石像鬼躺在教堂的屋顶化作坚石睡大觉。
修兰只感到一股怒气上涌，他有一种想拔剑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强行把这股怒气抑制住了。
毕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走进大教堂的时候，骑士突然有种不安的，被监视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看见那些石像鬼？
修兰自嘲般地笑了笑，据他所知，石像鬼在白天是完全没有知觉的石头。
大概只是心理作用吧。

骑士已经三百年没有踏进这里了，修兰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星期天——在这里，时间几乎已经没有意义，基本上不会有“人”记得今天是星期几，如果是的话，应该有许许多多的牧师和圣骑士、或者是其它的圣职者来做礼拜的。
但是，昔日庄严的大教堂如今仅剩残砖败瓦，几个世纪无人清理，导致当年一张张被推翻砸烂的椅子还是躺在地上；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修兰在斗蓬里露出的眼睛依然隐约可以看见空气中飘散的灰尘——不过这不重要，他不需要呼吸，所以也没有厌恶地拔开。
“这就是赛拉卡城的大教堂了吗……”修兰脱下斗蓬，露出他苍白得吓人的脸庞，皱着眉头继续打量这里，刚走没几步，一只蜘蛛很不识相地落到了他的鼻尖上。
骑士哼了一声，动了没动，然而那只蜘蛛却立即化成了灰烬。
吸血鬼毕竟是拥有邪恶的生物，即使恢复了记忆，找回了灵魂，数百年的杀戮生涯还是多少带给已经成为亡灵的圣骑士一些暴戾之气和一些邪恶的力量。
他抬起了头，发现天花板上尽是厚厚的蜘蛛网——不止上方，连他的长发，也刚刚才粘上一根蛛丝。
而圣坛后的光明之神的雕像，早已因亡灵们对帕拉丁的憎恨毁灭得不成样子；虽说修兰要在这里寻剑，然而神像手持的却是一柄重型的双手锤——在没被破坏时，是双手锤，现在只剩个柄了，不知道是哪个怪物干的？像是蛮力所为……战魂尸？而神像的头也被砸了个粉碎，骑士面前的只是一具拿着一根断棍，四肢不全的无头石像而已。
修兰叹了口气，回头往门外一看，外面仍然是空空荡荡——白天不是亡灵的时间。
接着他放心地对着神像单膝跪地，在胸前划起了十字，喃喃地做着祷告。
即使已经成为不死的怪物，也不能忘记自己是个圣骑士。
这里没有牧师在唱赞美歌，也没有虔诚的少女们在朗诵圣诗。
但是骑士所做的事情却和以前没有区别。



祷告做完后，骑士站了起来，怀着紧张而兴奋的心情走向了光明之神的身后，然后就开始找起暗格来。由于身穿铠甲的神像很大，比起真人大了一倍有余，所以修兰决定从下方找起。
过不了多久，他便摸到神像左腿护胫上一个装饰的石环显得有些松动，修兰一拉，突感自己脚下的地砖发出了“隆隆”的低响，另外似乎像要升起来。
骑士微微一跳，到了地面上，一看，正在冉冉上升的地砖竟有三块，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个长长的中空箱子，这个时候，他苍白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因为毫无疑问，这三块并列的地砖是装着“苍白的正义”的暗格。
第一圣剑，即将再度现身于人间。
骑士蹲下身来，带着满怀的敬意与兴奋正要迎接它的时候，不禁愣住了，像被打了一个闷棍。
盒子看见的，当然不是装饰华美的宝剑，也不是传说中的外观平平无奇的“铁棍”。
竟是空空如也！

修兰原本已经苍白的脸色似乎变得更难看，这个结果，让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如果他不是亡灵，恐怕已经流出了冷汗。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亡灵大军找到了圣剑吗？”一直显得镇定自若的骑士，在这个时候也不禁显得惶恐，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空灵，飘渺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柔和声音。
“没有。”
很简单的一个字（因为No确实只是一个字，HAHA），然而修兰听了，却不禁把他的佩剑紧紧握住，面色严峻地把头转向教堂外，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来者没有带人来，而只是单枪匹马，但即使如此，修兰也没有把握闯过门外这个亡灵的一关。
因为那把声音的主人，就是这座城里最强的不死生物之一，巫妖角林(Juelin)。

“Sunday is gloomy，My hours are slumberless……”
在已经失去生人气息的皇宫里，一首忧郁的《Gloomy Sunday》幽幽地飘在风中（不要问我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这里不大可能有Monster，Demon或者Undead会静下心来欣赏，然而演奏者却似乎仍然自得其乐地继续弹奏着这曲子。
或者说，他自己就是一个亡灵。
费隆公爵脸带微笑，眯起双眼，苍白而修长的手指继续在那具造型古朴，黑得发亮的钢琴上缓缓弹着他的曲子，口中却没有唱出一句歌词。
每一句歌词，都是琴键所唱，是的，这是一具魔法钢琴。
然而这世上除了费隆，倒也没几个人敢弹它。
每一个白玉般琴键，都可以隐约看到一张幽灵的脸庞，这具透发着邪气的钢琴在制作出来的时候，禁锢了许许多多音乐家的灵魂，每一次有人弹琴，都可以听到他们优美的歌声——你也可以理解成哭泣。
一曲终了，幽灵们的哀嚎停止，费隆也站了起来。
不会错的，即使脚步声还离得很远，但在费隆的耳力下听起来却那么沉重，八成是两个恶魔正在抬着一个人——也就是他在等着的人，已经来了。
骑士是被五花大绑，由两个呈现出高瘦人型，却长着青蛙状脑袋，背部还长着一双蝙蝠翅膀的家伙抬着来的，抬到了公爵的面前时把他放了下来，修兰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因为他还没有醒过来。
被自己的圣光打至昏迷不醒的反圣骑士。
费隆招了招手，巫妖召唤出来的恶魔便退了下去，去回到它们的主人身边。
吸血鬼走到不省人事的骑士身旁，蹲了下来，看了看骑士部分裸露在铠甲外的肌肉的伤痕，经验丰富的他，得出了结论，这个时候，费隆的嘴角露出了并不怎么样友善的微笑：
“是神术啊……我还真他妈的搞不懂为什么你们非要对帕拉丁那家伙这么愚忠，可以用Holy Light的Undead……有趣。”
当然，昏迷的人是听不到这些话的。
于是费隆站起，抓住他的头，力量惊人的吸血鬼毫不费力地把他拖到了窗旁，这个时候，骑士还没有醒过来。
直到费隆把窗帘一扯，阳光直照在骑士的身上。
“啊——！”
修兰的身上渐渐冒出了白烟，像被焚烧的剧痛令骑士惊醒过来，当他意识到是在什么情况下时，不禁嚎叫了起来。
费隆哼了一声，把窗帘拉上，事实上，阳光对他这样强大的不死生物来说，虽然并不致命，但也绝不是什么让自己舒服的东西，多少也让他的皮肤感到发烫。
看着像刚从鬼门关回来的骑士，费隆讥讽道：“我还以为你们圣骑士的意志是如何坚定呢？这点痛苦也受不了。”
修兰恢复了镇定，冷笑道：“我们只被训练如何对付被诅咒的败类，不包括如何对付光明。”
“哦？”费隆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不也一样被诅咒了吗？”
“是啊，所以我已经能面对自己。”骑士笑了，笑得很灿烂。
“那你就再去面对一次光明吧！”费隆的手，再一次扯开了窗帘，同时身体也下意识地闪开了一下。
但是这次修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闭起了眼睛，紧紧咬着牙关，这阳光令他体内被诅咒的血迅速变得滚烫、翻腾了起来，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正一点一滴地从毛孔里被蒸发出去，干燥而苍白的皮肤，再次像开始冒起了白烟。
这阳光灼烧着他的身体，但同时也在净化着自己的灵魂。
就当是种救赎吧。他这么想，但意识又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
看着这家伙快要挂了居然还不肯哼一声，费隆有些失望，不过他并不愿意让骑士死得太快，于是他又把窗帘拉了起来。
怎么说修兰也是一个几百年的吸血鬼，不至于被晒一下就灰飞烟灭，但是这已经够让伤疲交集的骑士狼狈不堪，头晕目眩了。
当然，费隆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我不会让你舒舒服服地死去的，听过雷斯林吗？”
雷斯林？他当然听说过，那是一个很著名的故事。
故事里的雷斯林有着金色沙漏般的双瞳，金粉般的皮肤，满头华发，身体孱弱却是世上最强大也是最具野心的法师——他的野心是封神：当他的力量能与神相提并论之时，雷斯林已经不甘心再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他去无底深渊挑战黑暗之后——塔克里西丝。然而这一切都让他的哥哥卡拉蒙·马哲理给阻止了。
那个强壮的战士因为操龙法珠的魔法装置出现了错误，把他和一个侏儒给传送到了未来——是的，在未来，雷斯林胜利了，他确实胜过了所有的神祗，然而这一战也给整个世界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魔法灾难：整个大地都被龙卷风，闪雷，以及无数从天空中降下的陨石覆盖，雷斯林得到的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世界。
这个邪恶的法师，一直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活，不惜出卖，不惜利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他的恋人（虽然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克丽珊娜，他的兄长卡拉蒙，然而却因为那一点点未泯的良知，他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他没有把黑暗之后打倒，最后也助他的兄长，用马济斯法杖把通往无底深渊的通道封锁住了，然而他自己如今却在无底深渊里受着折磨——那是想想也叫人毛骨悚然的折磨方式：黑暗之后每天都要把他一点点撕碎，然后第二天会让他复活，再把他撕个四分五裂……周而复始，永不歇息。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等下折磨你的方式，说不定比黑暗之后的还要有趣——不仅仅是阳光。”费降低声地对修兰说道。
骑士不敢怀疑他说的每一个字。



“不过，我向是个喜欢给人机会的人。”说罢，费隆转过身去，端起钢琴旁桌子上的一个高脚杯，喝下了那杯气味浓烈——至少在修兰的鼻子里，那气味很浓烈的鲜红色的酒。“石像鬼告诉了我你的行踪，你去大教堂去做什么？总不会是为做祷告那么简单吧。”
修兰觉得自己没什么必要说谎，反正他们不会获得什么：“我去那里取一把剑——Pale Justice。”很奇怪的，每次他提到这两个词时，总有种激动，甚至是感动的感觉。
（附：其实那是我自己的感觉……这剑并不止一次被搬到并非原著的小说里，里面有些描写，是我一直难忘的）
“苍白的正义！”骑士看见背着他的吸血鬼身形一震，不过可惜的是，他没听到高脚杯掉在地上的声音，但光为看到这一震，也值了。
可以令吸血鬼公爵动容的事情并不多。
“你没找到剑。”费隆转过身来，沉声说道。“否则，也许被抬回来的是巫妖。”
修兰点了点头：“应该早就失窃了，真是可惜，不然……”红得像血的嘴唇对着费隆微微翘起，在这种困境中笑了出来。
明白骑士是在嘲笑自己刚才的失态，吸血鬼的脸色变得铁青，刷的一声，从衬衫里抽出了一张卷轴。
“角林那个家伙跟你说过我在准备刑具没？刑具就是这个。”
说罢，吸血鬼举起卷轴，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吟唱咒文，骑士不知道他这个是什么法术，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
当咒文读完后，在骑士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光圈，泛着白色的光芒，悬浮在他的面前，大到可以通过一个人。
这个东西，修兰早就见过了——在那恶梦般的晚上，死亡骑士与他不死的仆从正是通过传送门来到赛拉卡城的。
“背叛者，听说过吗？在人类里，残暴的贵族惩罚人时，喜欢把人丢到有着野兽的笼子里，让他和狮子老虎们拼死搏斗或者是被一点一点地扯碎。不过，我的相对要高级一些。”
费隆单手抓起五花大绑的骑士，接着一抛，骑士被扔进了传送门。
“碰！”修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随即他发现这是个黑暗的世界，几乎感受不到光线。
黑，非常的黑，如果他是个人类，那么便会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太阳从不曾照耀此地。
接着他听到传送门外的费隆冷冷说道：
“别玩过火了，这家伙我还不打算收拾掉。”
周围响起混淆不清的咕噜声像是回应，修兰抬起头来，传送门已经消失了，而面前的景象令到即使是勇敢的骑士也不禁表情僵硬。
这个“笼”是另一个位面空间，比地狱好不了多少，而“野兽”们，也稍有不同。
是三十多个恶魔。
“啪！”骑士奋力地把绳子挣脱了，但是却处于手无寸铁的困境中。
事实上，除非他手上的是Pale Justice，否则也绝不是这些“野兽”们的对手。

“Sunday is gloomy……”
忧伤、带着沉重死亡气息的曲子又在费隆的寝宫中由亡魂们奏起，费隆闭起眼睛，面露微笑，像个真正的音乐家般沉醉在这哀伤的旋律中，手指如行云流水般在琴键上飞舞，这首曲子对他来说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特别喜欢这首《Gloomy Sunday》。
正好在屠城那晚，也是个星期天呢。
再终一曲，费隆站了起来，拿起了卷轴召唤传送门，虽然这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不过他相信那些家伙应该已经能做不少事情了。
泛着白色光芒的传送门再次悬浮着出现在吸血鬼面前。
“正餐还没上，不会吃小菜就饱了吧，啊？”
他这么一边走，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