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信息？这些是什么字？我怎么一个也看不懂？”艾斯兰皱起了眉头，把衣领拉得更高了些，挡住眼睛，又向后退了两步，这些碎片发出奇怪的光，使他很不舒服。
“这些不是文字，是符印，非常非常古老的符印，艾萨拉女王统治时期的上层精灵使用的最频繁。艾斯兰，你最好给自己套个保护盾，诺达希尔的力量无孔不入，它会钻进你的身体，从内部腐蚀你的器官。”
“哦。”艾斯兰依言开启真言盾，金灿灿的光芒把他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漏洞。但还是觉得一阵阵焦躁，焦躁并非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他的内心，诺达希尔的碎片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诱发了他心中隐藏的东西。
阿格罗戈什“哦”了一声，眼中满是赞叹，从这个亡灵身上感受到的神圣力量如此强大，使他对被遗忘者的复苏充满了期待。
“暗夜精灵的历史非常久远，直达远古，上古洪荒时的很多神秘法术都因此被继承下来。在兽人到达艾泽拉斯之前，甚至人类帝国崛起之前，由于新魔法的开发和工程技术的应用，精灵的生活需求得到了满足，加上统治层的刻意引导，上古的法术渐渐在大众中被遗忘。但不要以为是新魔法和工程的威力大过了上古的法术，恰恰相反，上古的法术威力之大，超出精灵的控制。艾萨拉女王时，上层精灵的大魔法师们试图改良这些法术，我侍奉凯尔萨斯王子，亦有幸曾参与其中。那次改良，使上古法术变得更易于操作，威力也似乎约束在可控制内了。但事实上，上古魔法威力强大，难于控制，一旦失控，在法术的范围内是没有人能够逃脱的。所以，在那次失败的所谓改良后，这些法术就被做为禁咒封存了。”哈维尔脸色凝重。
众人看着哈维尔手中托着的魔法件，不由得都倒吸口冷气。“这个和你说的上古魔法有什么关系吗？”阿格罗戈什问道。
“这件东西，是释放上古法术需要的一个媒介。而这块晶体中就封存着一个上古法术。”说着，哈维尔扬了扬手，手呈握形，手中却空荡荡的空无一物。
“呀！”萨特拉克猛然想起适才自己摸到的那块无形晶体，怪叫一声，连连倒退，众人不知何故，纷纷随着向门外退去，只见忽拉拉一片人潮涌出，哈维尔身边顿时宽敞了。
“没用的东西，都给我站住！”阿格罗戈什骂道，“跑什么跑？你们有魔法元素跑得快？真要打你你们跑得了吗？”
艾斯兰突然“咦”了一声，问道：“诺达希尔不是大爆炸后才种植的吗？怎么会成为上古魔法的媒介物呢？你记错了吧？”
“嘿嘿嘿，媒介物只是一种形式，什么材料无所谓，全看施法者的能力，如果由我来触发这件魔法的话，根本不需要媒介物。暗夜精灵理解不了魔法的真谛，他们以为他们珍视的生命之树足够宝贵，配得上这件魔法，岂不知在我们魔法师的眼中，诺达希尔的碎片根本一文不值。”哈维尔冷笑连连，笑声中满是嘲弄和压抑不住的愤恨，“这么粗糙简陋且毫无美感可言的东西，我绝对不可能记错，暗夜精灵就是靠它把我们驱逐出达纳苏斯。甚至连这块晶体中蕴藏着的魔法，我都认得。”
“暗夜精灵使用这件魔法打败了你们吗？”艾斯兰问道。
“不是暗夜精灵打败了我们，我们是输给了自己。”哈维尔说道，“上层精灵太沉迷于魔法的研究，日以继夜地置身于这些魔法物品之中，这些物品对我们来说就像这些柜子床褥地毯一样，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物品，你会对自己的生活物品设防吗？不会吧，我们也不会。暗夜精灵钻了我们的空子，在上层精灵聚会的日子里在人群中开启了禁忌魔法。”说到这里，哈维尔深吸口气，满脸的不甘心。
艾斯兰默默点头，被人暗算的滋味他也尝过，“看来，你很幸运，躲过了那次灾难？”
“不，我没躲过。我们都被制住了，包括达斯雷玛王和凯尔萨斯王子。幸运的是，那次暗夜精灵开启的只是一个束缚魔法。没有被魔法波及的只是极少数，但那些侥幸逃脱的人后来反而无一幸免都被暗夜精灵捕杀了，罪名是开启禁咒，暗算同胞，可笑吧？嘿嘿。我们就这样眼睁睁被抬上了船，看着船在汪洋中漂流，直到禁咒的威力消散。没有饮食，没有医药，仅依靠随身携带的些许魔法能源维持生命，我们的老人孩子在颠沛中陆续死去……我，永远忘不了那些绝望的脸，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仇。”
艾斯兰默默无言地看着他，血精灵精致的面孔因仇恨而扭曲。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良久，萨特拉克轻咳了两声，说道：“还好，只是个束缚咒，暗夜精灵没有使用毁灭系的魔法，算是挺仁慈了，不然你们……”话没说完，阿格罗戈什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他踹了个狗啃泥，骂道：“不会说话就别张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哼哼，他说的也不错，如果那是个元素系咒语，我星鸣早化成飞灰了。但他们并不是不想那么做，而是不敢。那些德鲁伊自诩为自然的朋友，以纯洁的心灵为标榜来招徕年轻信徒，如果只是因为信仰不同，就把如此多的同胞杀死在眼前，必然会大大影响他们的威望。所以他们把我们放逐到了海上，美其名曰要我们自生自灭，其实就是要我们死得远点。”两眼炯炯瞪着萨特拉克说道，“你说这样的人，究竟是仁慈？还是虚伪？”
“我……我……我只是想说，你们活着太好了。”萨特拉克带着哭腔说道，眼巴巴瞅着月羽，月羽却连眼角都不瞟他一眼。
“如果这个禁咒被施放了，你能想像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处境？你以为联盟还会造一条船，把我们送到大海上吗？”哈维尔语声森然，瞪得巨魔头都不敢抬。
“这回是什么法术？还是个束缚咒吗？”艾斯兰问道。
“嗯。”哈维尔点点头，“和放逐我们时使用的咒语一样，强力束缚咒，也许那些蠢笨的暗夜精灵只会使用这个咒语。”
“你怎么知道是束缚咒？我可连这东西的样子都看不到，你就能判断得出？”阿格罗戈什奇道。
哈维尔看了他一眼，说道：“想隐藏一件珍宝，还有比使它无形更好的方法吗？上层精灵通过生命之井的能量，把上古法术浓缩封印在晶体中，做为秘宝珍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这样的魔法结晶，一共也只有几十颗，被放逐的时候，自然全都被暗夜精灵拿去了。这些晶体，每一颗我都了如指掌。”说着拉过了阿格罗戈什的手，阿格罗戈什觉得手中一凉，一物被放在手心，竟然有微微麻木的感觉。“你摸摸看，上圆下方的样式，正面打滑得光滑，塑着凤凰的纹章，反面有锋利的棱角，是为了方便嵌入媒介中保留的。小心，不要被它割伤了。”
阿格罗戈什粗大的手指在掌中划动良久，突然暴怒起来，一脚踹在内兹拉斯光溜溜的大腿上，把地精踢出了一溜滚，骂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要不是这位朋友，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
“大人，您不要这么凶。哎哟，我的腿断了，好疼啊。”内兹拉斯拖着小身板蜷缩在墙边，哭着说道：“包裹是藏宝海湾的大财主里维加兹大人寄来的，里面装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根本就不知道。”
“放屁，里维加兹和联盟串通好了要你在格罗姆高释放这个咒语是不是？你知道禁咒施放以后，联盟就会来进攻，所以收拾了东西准备逃跑，是吧？！”阿格罗戈什吼道。
“不是的，大人，不是的，不是的，里维加兹大人只告诉我暂时离开这里，要我把包裹里的东西都保护好，可没说让我施放什么魔法伤害你们各位大人，再说我只是个工程师，根本不懂得怎么使用魔法啊。里维加兹大人说联盟的泰兰德大人到藏宝海湾了，人类帝国以护送她为借口，出兵荆棘谷，顺道要把格罗姆高给灭了。大人要我和斯奎比先找个地方躲开，省得跟着你们倒霉。”
“泰兰德？”哈维尔皱起了眉头，“昨天她还在暴风城，今天就跑到藏宝海湾了，动作真够快的。”
“事实摆在眼前，这些魔法件就是你串通联盟的证物，你还敢狡辩！”阿格罗戈什骂道。
“控制一下情绪，我的朋友。”哈维尔拍拍阿格罗戈什的肩膀，“内兹拉斯说的也有点道理，这魔法件毕竟是我组起来的，不是他，不能证明他要释放这个禁咒。而且要一个工程师释放魔法，确实不大合理。”内兹拉斯泪眼汪汪看着星鸣，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格罗戈什奇道，“阴谋可是你揭穿的，怎么你又来给他辩护？”
“呵呵，我只是觉得，地精不可能正面与我们为敌。这些胆小的家伙，没有胆量与任何一方为敌，只能周旋在部落与联盟之间，靠工程技术发战争财。我猜也许是联盟的意愿表达的太强烈，地精联盟不敢当面拒绝，可又不愿与部落对立，所以把这魔法件拆开了运来摆摆样子的。”
阿格罗戈什琢磨了半晌，吼道：“那还是有地精和联盟勾结了！”
“朋友，不要太计较，你这样会把犹豫不决的人推到敌人的阵营里去。地精都是一些贪婪的家伙，只要付出足够的金钱，他们就会变成我们的朋友。朋友不比金币更重要吗？对吧，内兹拉斯？斯奎比？”哈维尔笑着问道。
“是的，大人，您说的太对了。地精永远是伟大的部落的小小盟友，我们只想快乐的数着金币，对战争一点兴趣也没有。您看我这样细小的胳膊，怎么能和伟大的战士们拼斗呢？我愿意永远做您的朋友，永远效忠于您。”内兹拉斯抽抽噎噎喊着。
“大人，您的崇高品德一定会为您赢得所有地精的尊敬，请您接受我永远的效忠。”斯奎比急忙跪倒在地，亲吻着星鸣的靴子。
“队长大人，内兹拉斯的腿似乎被你踢断了，请你帮帮他好吗？”哈维尔说道。阿格罗戈什皱着眉头摆摆手，两人兽人走过来把赤裸的地精架了出去。
星鸣拉起了斯奎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地精身上，斯奎比心虚地垂下头，两手轻轻绞着。星鸣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锦囊，打开丝绦，倾倒过来，“叮叮咚咚”声响，十余块珠玉掉在斯奎比面前。地精本就低着头，看得清清楚楚，足有他小拳头握起那么大的黑珍珠，比玻璃还要清澈，比大海还要蔚蓝的蓝宝石，地精只感觉心跳加速，喉咙里“呼呼”地喘着粗气。
“斯奎比，我的朋友，你喜欢吗？”哈维尔笑吟吟说道，“这些都是你的。”
“大人？您说什么？这些……这些……怎么是我的？”斯奎比看看星鸣，又看看满地珠宝，眼中充满了渴望。
“我送给你的，做为我们友谊的证明。不要客气，拿着吧。”
斯奎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试探地拾起了一颗珍珠，星鸣微笑着点头，受到鼓励的地精放下了矜持，风卷残云一般把所有珠宝塞入怀中，胸前鼓得好像个皮球。
“谢谢，谢谢您，大人，您真是太慷慨了。我不得不说，您是我一生中见过最豪爽的大财主。”斯奎比不停地鞠躬道谢。
“那你呢？我的朋友？接受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你就没有一点回报吗？”
“您想要什么呢？我的大人，为您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斯奎比捂着胸口，感受着珠宝的温度，两眼兴奋得通红。
“呵呵，那么危险的事，我怎么会让你去做呢？你看，卑鄙的联盟强迫你们来暗算我们，如果他们得逞了，地精就永远失去了部落的信任，而部落不知道要失去多少英勇的战士。还好我们及时制止了联盟的阴谋。”看着不停点头的地精，哈维尔脸上渐渐变得冷如冰霜，“我们都是热爱和平的人，并不想挑起事端，但联盟还会不断设计新的阴谋来挑衅。所以我们不能再忍耐，我们要主动出击，给他们点厉害瞧瞧，让他们知道，敢侵犯部落的人，必将受到惩罚。你给我带路，带我到人类营地的中心去。”
“大人，您让我给您带路是什么意思？联盟的大人们是不会让我进入军营的。”斯奎比强笑道。
星鸣的脸上再无丝毫笑意，两眼如电瞪着斯奎比，地精低下了头，眼神闪烁着。星鸣弯下腰来，嘴贴在地精耳边，声若蚊鸣：“营地之外全是联盟的人，里维加兹让你们逃难，你们往哪儿逃？别告诉我联盟没有答应给你们提供庇护。我可不是阿格罗戈什，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看得出。我可以从兽人手里救你的命，也可以一句话就要了你的命。要死要活，你自己选择。”说完，转过头来，盯着地精的双眼，地精眼里充满了惊惶。星鸣冲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一个红色身影匆匆走了出去，片刻后，只听一声尖锐的惨叫，伴随着地精的哭喊声响起，听声音正是内兹拉斯。斯奎比吓得脸色苍白，连连点头道：“大人，我听您的。”星鸣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不要怕，我保证，没有联盟会知道。凡是看到你的人，我一个活口也不会留下来。”转身又拿过两个锦囊扔在斯奎比身前，“为我工作的人，我从来都不会亏待他。”
“是，谢谢大人。”斯奎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捡起了宝石袋，手竟有些发抖。
哈维尔和阿格罗戈什低语了片刻，兽人哈哈大笑着走出塔去，片刻功夫，只听门外皮靴踏地声响成一片，阿格罗戈什在门外大喊道：“精灵，我的部下都准备好了，全是最精锐的盗贼，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哈维尔笑道：“这个急性子。搭档，斯奎比还得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
“怎么个照顾法？”艾斯兰一愣，“要我保护他吗？”
“不是，是要你控制他。地精都太胆小了，虽然重赏之下有勇夫，我还是怕我的要求超过了他胆量的底线。万一他手一发抖，提前把魔法触发了，我的计划不就落空了？我想请你控制住他的手，让他稳稳当当把这两样东西原样奉还给联盟。”哈维尔摆摆手中的魔法件，笑道。
艾斯兰皱了皱眉头，星鸣又道：“我知道你厌恶杀戮，可不杀人，人家就要杀我们了。我们当然也可以不反击，只要坐着和联盟耗，等他们粮食吃光，就会退兵了。我是无所谓，几百年都等了，要见萨尔也不差这么一年半载的，可不知道露娜还能撑多久呢？”
“好，我愿意干。”艾斯兰道。
“来吧，搭档，预祝我们第一次正式合作成功。”哈维尔笑着扬起了手。艾斯兰在他手中“啪”地重重一击，转身当先走出塔去。身后传来星鸣朗声长笑，喊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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