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动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黑之后,起了雾,浓雾笼罩下的艾尔文森林,猫头鹰咕咕地叫着。星光暗淡,黑云遮月,我只能借着圣光之瓶发出的微光来辨别方向。海伦尼的剥皮小屋像这雾海之中的一座孤岛,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屋内一片漆黑,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刚刚踏进屋里,雾就变得更浓了,我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了。淡蓝色的冷雾笼罩在屋内,冰冷而漆黑的房子像是几个世纪都没有人住过。随风飘来的是小孩子的笑声,似乎是从二楼的房间里面……
*****跌跌撞撞地终于摸索到了二楼的楼梯前,在黑暗中像一个无尽的迷雾通道,魔法的能量把楼道变成了一个旋涡式的阶梯。踩上去也不再是木板所发出的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而是像是从烟囱里发出的轻笑,每走一步,就会听见小孩“呵呵哈”的笑声。当我停住不走的时候,那笑声又听不见了,一旦继续上楼又会听见。
借着圣光之瓶的微弱光线,我终于摸索到了二楼,在我上次差一点儿摔一跟头的地方,停了下来。桌子上很乱,摆着很多书,我翻看了一下,写了很多恶魔语,一本翻开的书上面有血腥五芒星的符号,不过更奇怪的是桌子上的划痕。这似乎是某人在极度的痛苦之中用指甲划在木桌上的,依稀可以辨认出是,H-O-P-Y-M-O。不!应该是HLEP ME!我抚摸着桌子上的划痕,细微的缝隙里似乎还有血迹。
卧室内突然冲出一个孩子,她睁大眼睛,不停地流着眼泪,面孔扭曲,脸上全是刀痕。她张大嘴巴无声地嚎叫着,身体扭曲到了人类无法达到的地步,她向桌子扑过来,手指甲在桌子上用力地划着。但是这个景象就象被风吹散的雾一样,转瞬就消失了。
我壮着胆子进了卧室,被捆绑着的女孩,正是我那天晚上看见直勾勾地看着我的那个孩子。但是她的眼皮,被鱼钩给钩住了,合不上眼皮,鲜血掺合着泪水,流得她满脸都是,不住颤抖的女孩,大腿上面已经没了皮,血肉模糊。粘腻的鲜血,不断从她的身体流出,把床头绿色的地毯染红很大一块。
这景象让人有些难受,我摸出包里的灵魂石给自己绑定之后,壮着胆子去触摸它。不过它也像一阵轻雾一样消失了。
我站起来,周围的雾没有变轻,反而更浓了,现在连胸口以下的地方都看不见了。浓雾仿佛在吞噬这个世界,手中圣光之瓶的光线也越来越微弱了,我得赶紧离开这里。还没走两步,脚下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向后一滑就跌了过去。
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一个扭曲的男人的脸。从眉心到下巴有一条长长的刀痕,也许是浓雾迷住了我的眼睛,我分明看见他在痛苦地呐喊。仇恨、愤怒、悲伤、痛苦还有绝望都纠结在那张脸上。可是,那分明只是一个木桶,上面竟然浮现了一名男子的脸。我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撬开木桶,果然,里面有一个人类的头颅。
应该是一个人类男子的头颅,已经高度腐烂。眼球突出,嘴唇已经完全腐烂了,扭曲的面孔十分恐怖,我情愿看食尸鬼也不愿意看这东西。我把它从满是恶心的绿色尸液的桶里捞出来,黏黏的尸液滴哒滴哒地滴在地板上。这东西,恶心得人把隔夜饭都能吐出来。在桶底,我还发现了一些人皮。
这也许就是冬妮口中的“他”,艾德勒的丈夫?他看上去死去有一些日子了,尸体和皮还被这么精心地保管着。旁边置物柜的上那些皮,还有皮衣,难道也是?想着自己曾经在一个堆放着尸体和人皮的地方睡过一晚,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层层地起。
“我喜欢剥皮。”幽灵般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海伦尼!
我刚一张口,那些邪风怪雾就把我的声音灌回喉咙,我终于明白那些鬼魂,为什么叫不出来了。这些雾,是禁言咒!我用最快的速度地在胸口划着手势,采用防御魔法来进行抵抗。这些雾像长了手似的抓住我的手,让我施法格外地慢。在黑暗中,海伦尼的剥皮刀像刺破光阴的银华,扎进我的胸膛。在失去最后的意识,坠入无尽的黑暗之前,我听见艾德勒的尖叫:“不!海伦尼,停下,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