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住了,顿时低下了头,眼眶又一次的湿润了:宝儿,我心爱的宝儿就是,就是让这些联盟恶魔们夺走生命的!就是被残月一样的精灵盗贼杀死的啊!!
龙溪指着倒地的残月,继续冲我怒吼:“你看看,你看啊!这个地上的精灵,他需要你的怜悯吗?他根本不需要!他需要的是战场上用我们兄弟的鲜血筑就的荣誉!他喜欢的是兄弟们垂死的哀号!!阿吴,这种精灵,你能留下他吗?你可以留下他吗?!”
“……”
又一次受伤的残月,显得更加憔悴。
但是,这个憔悴之后,仿佛隐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在无形中带着威风凛凛的劲儿。他没有起身,只是慢慢向后蜷缩着,手中紧紧握着一样东西。
是项链。没错,那条项链连接着一百年不会转移的情谊,一千年不会退色的爱恋,一万年不会更改的爱意。
残月仿佛在燃烧着,他反反复复地说着一个句子,重复着他对“生”的渴望,他对“爱”的渴望,他把句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我忽然明白了他在要表达的意思——这与2年前的我,竟然如此相似: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亲爱的,佑护我,佑护我……
他不能死。
我心里默念,实在不行,我只好杀了这只牛了……可我怎么能杀自己人呢?我不能这么做……可是他会杀了残月的……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此时,龙溪向后退了2步,手中紧紧握着战斧,他又一次要冲锋了……
怎么办?怎么办??
我喉咙发干:戎马生涯中从来没有让我遭到如此糟糕的情况——一边,面前是一个精灵,他要追求他的爱,他当然不能死;另一边,是我的盟友,一个牛头人,我总不能为了一个精灵杀掉自己的盟友啊!
我该怎么办呢?
……
或者,我可以这样……赌一赌吧。
我看着一边呆若木鸡的马绍尔,说了一句亡灵语:“你懂我说什么吗?”
马绍尔点头,同样以亡灵语说道:“只懂一点。”
“好,你告诉残月,让他劫持我。”我说道,“然后骑我的马,龙溪的马没有我的快,我带他去安全的地方。”
“啊??行不行啊?”马绍尔吃惊极了。我估计他没有见过比这更疯狂的做法了。
我反问:“你有更好的办法?!”
马绍尔只能点头,以通用语把话传过去。
我忽然对龙溪说道:“龙溪,让我动手,我还不想因为一个联盟坏了我们部落之间的相互信任。我杀了这个精灵,我们还是好朋友,怎样?”
龙溪笑笑:“好,你动手最好。”说着,收了手上的斧子。
我拖着残月的领子让他站起来,拔出我的[巫术匕首]:“来吧,来吧!”
残月眼睛里好像有泪花在闪动。忽然,他以极快的手法从我手中抢过我轻轻提着的匕首——脖子随之一紧,我已经成了这个精灵的“人质”。
残月冲着龙溪大喊,马绍尔做翻译:“他,他说,放他走,不然就杀了阿吴。他还说,杀了阿吴后,他回马上潜行,立刻杀你!”
龙溪气得七窍生烟:“大笨蛋!!”
“他说,笨蛋是你。”马绍尔说着。
我们一路退出洞去,骑上我的亡灵战马。其实,残月连上马的力气也几乎没有了,是我硬把他拖上去的。
马儿奔下山去,只听见龙溪大喊:“笨蛋,你是个大笨蛋!”
“残月说的对,笨蛋是你才对。”我满意的笑了。
残月回头看我,眸子里全是温和的光芒,微笑着好像在夸奖我的智慧——接着,他的头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垂落下去,栽在我的臂弯里,嘴里不住地往外吐血。
我腾出一只手使劲拍他的脸:“残月,残月,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死啊!”
一个月以来,面对这样一个半死的精灵,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死啊!然而他一次又一次徘徊在生死边缘,让我这个战场骁将都不禁泪水涟涟:残月,你有你的人生,有你的梦,有你的最爱,你的人生还没有正式开始,你怎能够丢下你所爱和爱你的人远去呢?
残月,你真的不能死啊。
天又下起了雨。
我抱着残月躲在单人帐篷里。身处葛拉卡温泉边,我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个温泉的温暖——我只觉得冷,极度的寒冷。
怀里的残月,无法抑制的抽搐,而且还在不停吐血。他的脸色难看极了,要是没有了那长耳朵,他比我更像一个亡灵——或者,他真的是我的弟弟吧?
“残月,你还好吗?”我问道。
残月虚弱的挣开眼睛,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但我明白,他说自己好痛,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也快崩溃了,真的。
“你坚持一下,我煮药给你喝。你看,我们有好多的跌打草。”我要把他放下。忽然,他拉住了我的手,眼神中全是乞求,仿佛求我不要离开他。
“好,我不离开,我守你睡觉。”我拖过毯子,盖在他身上,轻轻唱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洛丹沦的修道院学会的赞美诗。忽然间,记忆涌入我的大脑,我吐出一个词,“含希……”
是谁?是谁??
忽然间,我看着怀里的残月,只觉得好温馨,好像似曾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