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 士
莉莉丝记得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若我不杀他,他却一定要杀我,我只能反抗,胜者生,败者死,这是自然之理。可是我究竟为了什么而战,生存?荣耀?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死,因为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想清楚。”他面色黯然,月光在他绿色的皮肤上流淌,莉莉丝突然想流泪,一霎时他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他站在那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天上掠过行色匆匆的飞鸟,在他脸上投下弥望的阴影。
他陷入沉思。
宁愿死,也不愿输。从他拿起战斧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决心要战斗到底,至死方休。从那时起他只流血不流泪。无论心里承受着多大的苦楚,他都用沉默粉饰太平。
他曾经告诉莉莉丝:“一旦我开始了生命的征途,我就不会停止。”他的人始终像浴火的血鸟,在生死于存亡之间,荣耀与耻辱中挣扎,他的心却已苦行尘世千万里路,始终得不到他要答案。
“也许到了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时候,我便自然想通了,因此我要战,更要胜。”他喃喃地说。
莉莉丝泪水迷蒙的双眼看不清他的满脸风尘。那不知是悲哀还是怜悯的眼神在远处的地平线失神。
术 士
那一战,血色将火光映得锃亮,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连同硝烟战火一并吞灭。
他站立在敌人的刀枪中,带着他毕生的信仰与为部落而战的勇气,从他脚下的土地发出一波波炎焰,原本广褒的土地出现伤痛扭曲的裂痕,丑陋而贪婪地渴望着敌人的鲜血。他发现人只有在真正恐惧着什么的时候会显露出心底的脆弱及纯真。他看着敌人眼中慌乱的神色,心里生出奇异的快慰,他继续用生命作养料燃起更大的火焰,头顶控制火焰的颀长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动,他的腰从来没有挺得那么直过。
伊莎贝拉看到他眼中比火光还亮的耀眼光彩,忽然觉得眩晕。那一刻他屹立于火海之中的决绝身影,千百年后依然屹立在迷失的历史中,见证部落勇士的荣耀。
最后一个敌人倒在他脚下的时候,他像一片无力的羽毛铁落在杜隆塔尔贫瘠的黄土上。那地面带着故土柔软的气味。
火还在烧,他在火光中看到自己年少时稚气的脸,看见伊莎贝拉明亮的眼睛,看见被黑暗袭卷的家园……忽而他那张溃烂多年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光辉,祥和而宁静。
天上盘旋着巨大的黑色食腐鸟,盯着他已是白骨森森的躯体。
伊莎贝拉想要冲进活力从那些鸟的注视下夺回他为战而死的身体,但她没有动。她看到他的眼睛怎么也不肯闭上,直直的望向天空,似乎要望到九天之外去。
她知道,那是他毕生所执著追求的荣耀。这一战已然实现了这辉煌,悲壮到决绝的勇气,足以让后人瞻仰万世。
雪,无声的落下。覆盖了他,覆盖了家园,覆盖了大地的哀鸣。
德鲁伊vs牧师
一小群瞪羚在平原上轻巧的掠过,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落单的科多兽“哼哧哼哧”在石牛湖边徘徊。
她老远就看见他以豹的形象趴在夕阳里,偶尔摇动尾巴。
她走进他时,他站起来向着太阳落下去的方向。他站着的时候,豹矫健的曲线在晚风中呈现出一种绝妙的姿态。
他恢复了他一贯的形象,他背对夕阳而立,身影拉得很长。他轻声叹息:“我一向面对太阳而立,我怕看到脚下黑暗的阴影,那让我感到伤感。可现在,总有些东西需要面对。”他顿了顿,“前些天我去拜访萨尔,他越来越沉默,我无意中瞥到他耳后的一丝白发,在清晨初升的旭日里像一道明丽的雪线刺痛我的眼睛。这世间的种种灾难,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她有些动容,轻轻颤栗。
暮色微垂,夕阳照在一只哭泣的牛身上。她站在他身旁,看到他的眼泪落到一朵白色的小花身上,尔后顺着花茎渗入泥土。她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我们从一生下来就有了自己的姿态,你不会是我,我只能是我,有些事我们不得不做。这是宿命吧,或许不论当初选择哪一条路,最终都是在向既定的结局走去。这些在我们生命当中早已写好,无法更改。”
“正如上苍赐与你的白布,你借此来庇护他的子民。即使你厌倦了每日重复祷言,也不得不继续下去是么。”
“是。”她的声音温柔如春风,“我们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艾泽拉斯的荣耀,活着已是一种幸福。我爱这世界,即是他倍受瘟疫与灾难的洗礼,可在这劫难之中必定会有英雄站起来,必定还有一些可爱的亲切的人,为了这些美好的事,等待也值得。如果我有得选择,我仍要出生在这块大陆,即使成为一草一木,无法行走,无法言语,无法集中目光,但我仍倍感幸福,因为有些东西终究值得我们用尽全力去渴望,用尽生命去期待。”
他安静的看着她微笑的脸,终于明白只有希望可以成全时光的救赎。忽然之间,他觉得这傍晚美丽而惬意,生命原是件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