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午后强烈的阳光也无法穿透的夜歌森林,他安静的坐在树上,细心的调整着弓弦的强度,淬过毒的箭头在箭筒里闪着骇人的乌青色。
风刮过他的脸,轻笑着在他白色的发丝间打着旋,安静的有点过分的空气里酝酿着巨大的不安,一只正在进食的松鼠突然抬起头,机警的环顾四周后,蹦跳这离开。
“终于要开始了。”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全身的肌肉因为兴奋而颤抖,他舒展了一下指骨,发出几声脆响,炙热的战意灼痛了他的灵魂。
抽出箭,轻轻的搭在弦上,弓满箭出,快的连风声都远远的甩在后面。“噗”箭头没在了一团空气里,那团空气开始变的模糊,慢慢现出一个人形,是个巨魔盗贼。他死的很快,几乎没有感觉到痛苦,箭准确的穿过肋骨的间隙射中了心脏。
杀戮开始,他像风一样优雅的穿梭在森林里,一团一团的空气在他的箭下现出了原形,当一切再度恢复平静的时候,惨白的下弦月已经挂在了天空。他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还没有结束,还没有结束啊,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一定会兑现契约的。”他喃喃自语,起身轻轻靠在树上,金黄色的眸子在黑暗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人影在婆娑的树影间穿梭,为首的是一个年长的兽人术士,被风吹的紧贴在身上的长袍已经掩盖不住他虬张的肌肉。紧缩的眉头,愤怒的眼神,直率的兽人从来就不习惯把情绪闷在心里,今天早上他派进森林打探消息的侦察兵一个也没有回来。这在他和联盟在这片森林对峙的30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他必须亲自把事情查个明白。显然,在这之前他已经发现了几具侦察兵的尸体,一箭毙命,他对跟他一起进入森林的部下发誓,今天晚上就算翻遍整个森林,也要把这个混蛋揪出来撕成碎片。
此时,空气开始变的萧瑟,他也感觉到了老兽人暴戾的杀气,他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铭牌,一滴黑色的眼泪悄悄的摔到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搜索部队断后的是一个年轻的牛头人猎人,不知是猎人天生的敏感,还是深藏在心底的不安和恐惧,他感觉背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他,他不停在回头张望,可是除了无边的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年轻的战士是看不见已经变的比黑暗更深沉的他的。
箭,又是一支比风还快的箭,悄悄的钉在了牛头人的背上,可是他低估了牛头人强韧的生命力,在失去意识前,年轻的战士发出了警告。
搜索部队停下了脚步,老兽人一挥手,士兵们迅速的站成一个圈,看的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照明弹升上了天空,法师们开始把精神之火聚集到手掌上,黑色的森林瞬间亮的犹如白昼。“已经是极限了吧”在老兽人如炬的眼神下,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慢慢的把弓收到背后,缕了缕有些散乱的白发,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金黄色的眸子扫了一下面前的对手,“五个吗?”。突然,一个不祥的预感闪过,“不对,是六个。”,一阵寒意袭来,一把匕首已经刺进他的身体,黑色的血飞溅,他拧过身体,用骨头卡出刺向他的匕首,同时短刀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斩向偷袭他的亡灵盗贼。盗贼显然没有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瞬间的迟疑,已经足够他把盗贼的头和身体变成二个不相关的部分。
尸体直挺挺的摔在地上,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是天生的战士,他知道把后背留给敌人有多危险,不幸的是,他的对手也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在转过身的一刹那,两枚巨大的火球和两柄闪着寒光的战斧早已经填满了他的视线。同时,老兽人的瞳孔开始收缩,他无法相信这个鬼一样的暗夜精灵猎人,嘴角竟然浮上一丝诡异的微笑,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个微笑的含义,他手下两名战士踩到了陷阱,被两块寒冰包裹着堕入了地狱,但是瞬间,他又松了一口气,是的,两枚火球结结实实的砸中了他。
火焰碎屑漫天飞舞,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烟雾中冲出一个人影,是他,他的手臂无力的垂在身旁,嘴里咬着那柄短刀,显然他用双手护住了要害,用自己的一双手臂换到了一个机会,恐惧浮现在他对手的脸上,匆忙间,法师被迫再次聚集起元素之力,用已经开始颤抖的嗓音,断续的吟唱着咒语。然而,一切都已经是徒劳了,他发疯似的冲到法师身前,横身腾空而起,双脚锁住左边法师的脖子,奋力的一拧,借着身体的回转,那柄很薄很锋利的短刀割开了右边法师的喉管,鲜血从细小的伤口喷涌出来的声音,像风。
三个人纠缠着倒在了地上,失控的元素之力立刻开始了反噬,脂肪燃烧的臭味弥漫在空气里。老兽人的瞳孔开始放大,眼神变的涣散,他抽出背在身上的法杖,胡乱的往他身上拍去。匕首上的毒已经开始起效,被麻痹的神经让他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他甚至清楚的听到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他那金黄色的眸子始终死死的盯着树叶间的缝隙,似乎找寻找什么东西,在轻声的叹了一句“还是看不到啊,那颗星星...”以后,法杖终于落在了他的头上。
第二天,巡逻的哨兵发现了他,严重扭曲的尸体已经无法辨认,唯一能证明身份的铭牌上却没有刻上名字,铭牌的反面被雕空镶上了一个美丽女子的半身像,让哨兵们感到不解的是,画像上没有沾到一丝血迹,干净的像光。
最后,哨兵们把他埋在发现他的地方,并且很快把他忘记了,只有一只本来只能在遥远的荒芜之地才能看到的名叫“断牙”的猎豹,每过几天就会来到他的坟前徘徊、低声的呜咽,没有人知道是谁把“断牙”带到这里来的,除了他。





